谢老太太眉目不惊,平缓问:“你这是吞到肚子里,就不想再拿出来了是吗?”
这头老不死的顽固畜牲!
谢三老爷内心里头咬牙切齿,表面上却得更谦恭,“母亲实在是误解了儿子。儿子只是担心,阿笙她从前是个婢子,不懂这些行业里的门道都可以学,但她怕是连识文断字都不会。若是她能像涵秋一样懂些文法,我这个做叔叔的自然没有二话。”
“这倒是有意思。”谢老太太唇角微凉地勾起来,“你怎知道大丫头不识字的?”
谢三老爷内心一紧,悚然一惊。
他自然没那个功夫去了解一个后宅丫鬟的事情,然而就他对于侍女们的粗浅认知,想必会磨个墨、吟两句主人教的诗,做做素手添香的事,就已经算是文雅的大丫鬟了。
读书识字,那自然是少爷小姐才会的,阿笙一个差点死掉的小丫头,还养在一个被休弃的老女人身边,又怎么会认识字呢?
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这么多年下来,谢老太太也对这个庶子有些基本的了解,当下看他眼睛乱转就知道在想些什么。
轻哼一声,谢老太太将手旁边的书稿兜头砸了过去。
谢三老爷下意识伸手捞了几张轻飘飘的纸,但见上头是娟秀的簪花小楷,其中笔力比起二小姐谢涵秋也不遑多让。
他内心里已经有了个隐隐的猜测,但仍是不敢置信,“这是?”
谢老太太道:“我年纪大,眼神不好使,看那些竹木简牍上头密密麻麻的小字就头痛,又偏偏想要看《类篇》。最后还是阿笙亲手重新替我誊抄在宣纸上的,我这才读了个畅快。”
吞了口唾沫,谢三老爷很是尴尬地笑了笑,“便是阿笙识字,也未必就能懂得书中的道理。就连涵秋都是七岁才入了学,花了大半年才能学得懂《三字经》。这阿笙一个婢女,哪里有时间去参悟书呢?”
“你也好意思提涵秋。”谢老太太眼神更冷,“连她的生辰都能记错,你可知当时二丫头等着自己的父亲回来同她吃顿晚宴,等到寅时都没睡,那时候她才将将八岁啊。你可倒好,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正花天酒地呢?”
谢三老爷摸了摸鼻子,辩解道:“哪里是什么狐朋狗友?儿子都是为着谢家,才辛苦和他们交际的。再说,给一个孩子做寿不做寿有什么打紧的。第二年不是还会再有的吗?像是母亲您的寿辰,儿子可是从来没忘过。”
“你倒不用特意来巴结我。”谢老太太冷笑一声,“你们房里头的事我按理也不好插手。只是你如若不能做到,当时又何苦承诺给二丫头?所谓不信不立,不诚不行。这晁说之的话你不是还天天挂在嘴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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