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来抢攻渡的,不过是在试探孟津这边的兵力。祖偃手握十二万雄师,他可日夜回不断来滋扰生事,令我军不得安宁,如此,他取其逸,我得其困,南蜀可坐定此战大胜。”
顾峤:“那我们该以何对策待之?”
萧少卿转过坐回帅案之后,执过茶盏喝着茶,静思不语。颜谟忽然一笑,:“老将军手中可有钝箭锈弓?”
“钝箭锈弓?”顾峤微怔了怔,断然,“没有!我帐的兵都是沈谦大人十日前刚送来的一批铁良。”
“可惜,可惜。”颜谟不住叹,“若以钝箭锈弓麻痹对方,引兵退后十里,任蜀军上岸。他们此行人少,即便可攻占浅滩,也不敢久留,必会回报祖偃东朝军队不堪一击。祖偃此战既要建功又要报仇,心思必然急切,如得知我军势弱,必会以大军征伐,届时我军再退四十里外的石夔关,必可成郡王的诱敌之策。”
顾峤恍然:“诱敌之策原来如此。”
萧少卿却摇:“我的计策并非如此,颜兄方才所言也算差了祖偃。此人不同他那位志大才疏的兄,颜兄想要以钝箭锈弓糊过对方,怕是不易。何况顾将军的威名早已在外,若贸然变成治军懈怠、不堪一击,那才让祖偃生疑。如此一来,诱敌之计到时也就用不成了。”
颜谟垂首:“末将惭愧。此战如何打,请郡王示。”
“该怎么打便怎么打。”萧少卿,“不可让蜀军上岸一步,即便血成河,今日也要守住孟津浅滩。”他微阖双目,慢慢吐气,“若我料想不差,日暮之前,无论成败,蜀军必会鸣鼓退兵。”
顾峤:“那祖偃生谨慎,若这样打来,他用兵必会迟缓,郡王想要的速战速决怕是不能实现了。”
“那也说不定。”萧少卿微微弯起角,剑眉飞纵,言,“等过了今晚时,他必会生大战之心。”
“为何?”颜谟与顾峤同时问。
萧少卿却不再说明。颜谟与顾峤对望一,两人知萧少卿的,默默行了一礼,帐将携兵,纵奔赴战场。帐的沉寂环绕周,萧少卿睁开眸,透澈的目间过浅浅暗光,低望着案上的地图,手执玉笔轻轻圈一城池――
于踌躇在握之前,必是忧忡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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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萧少卿所料,南蜀昨日刚扎营益宁,今日渡江的将士仅为滋扰试探。只是不想这才一个午的抢攻,却在飞石利箭中倒了上千人的尸首。而顾峤所领的孟津守军扼守关卡,依然从容不迫,应对有余。蜀军初上岸的凶狠渐渐在飞的硝烟中淡却,待申时一过,收兵的战鼓便在群山间敲不绝的回声。来时五十战舰,去时仅有三十八艘,岷江急湍逝,卷带烈火中燃烧成支离破碎的战舰残骸,静静飘往。一天晚霞覆盖千山万岭,连带岷江暗红发紫的山,山河浴血重生,得惊心动魄。
即便是小胜,却是初战之捷,东朝将士意气风发,孟津十里皆可闻烈笑声,连哨兵所执的槊,也在连营的篝火映照透夺人的锐气。
诸将在营中庆贺战胜之喜时,萧少卿却孤飞骑营,在通往紫桑山岭的小上驻停,飞攀上一侧峰,望着远方位于夹岸山岭中穿而过的岷江,慢慢徘徊。空中残月一,不比昨夜清朗,纱云不时罩住月光,山间草木随风拂动,影浮浮,森冷瘆人。
“郡王是在等谁么?”山有人声问。
萧少卿回首,望着山来人,有些无奈:“还真是到哪里也逃不开颜兄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