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殷湘,怜悯,而又不忍,“就算那个人,是你的丈夫。”
殷湘面容微白,睫轻轻一颤,默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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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走一趟,韩瑞自房城返回江陵时,已近日暮。归时但见城门前衣甲泱泱,旗帜飞扬,将士齐整待发。鼓声低鸣,殷夫人驰自城中而,绯红的铠甲,是这沉雨天中唯一的一抹亮,英气飒,眉目霜,令人难以视。
韩瑞步行至殷夫人面前,垂手一礼。殷夫人静望他的面容,笑:“瑞儿,探察如何?”
“房城防守甚,袁将军清晨已与北府兵过手,以利箭飞石将敌退十里,北府兵暂已停攻,”韩瑞低着,声音缓和清晰,“我城看过,袁将军先士卒、布署严密,绝无任何反意。”
殷夫人满意颔首:“袁禁果不负侯爷一片诚待之心。”
韩瑞自袖中掏一卷书函,递给殷夫人:“这是袁禁让我转夫人的信。”
殷夫人取过信函,见密封完好,方打开览。袁禁在信中,今夜时,他将趁黑引兵城,由山间密而,自背后奇袭北府兵,与殷夫人相约举火为号,双面夹攻,外相应。殷夫人阅罢,思片刻,微笑:“倒是条好计策。瑞儿,你若愿罪立功,便随我侧夜战东侯,如何?”
“夫人有命,韩瑞自当随往。”韩瑞淡然应命,转上,不经意回首瞥过城墙。一眸已眇,视线受限,却仍可见飘动城墙一侧的紫衣袂,清澈明媚,隐隐映亮了那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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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隐褪,城中灯火渐燃。暮钟敲响之后,江陵城横穿南北的街一派寂寥,火光间或飘忽在昔日繁华的阁广厦间,凄雨恻恻,影浮动,愈衬夜的漆黑远。街尽,树荫沉沉,笼罩着一片残垣破,夜风过,几只燕鸟惊飞于破碎瓦檐。
说不清过了多久,夜人静,此草木却潇潇而动,一条人影自萧条败落的池馆中飘飞而,风雨中缈然成烟,直奔城南方向。
人影于南城门停驻,站在城墙的一刻,恰闻远隐隐传来的鼓号杀伐声,纵是雨夜,那边火光仍盛,彤然遮天的烈烈红,便是连数十里之外的此,也被照几分光亮来。
空气中有异样重的血腥气,雨飘落不住,却也丝毫冲散不了这气味的刺鼻。那条人影怔愣片刻,慢慢自城墙的翳中踱来,借着远的火光,正望见脚尸骸满地、血成河。
人影僵立在雨中,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