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士卒粮草缺,五日后悉数归降,独殷桓亲信一密联蜀兵冲破防线,荆地西南,成寇余患,贺之祸由此遗存……”
――《东纪三十二成皇帝永贞十三年》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段写得我不胜难过……
☆、袖善舞(上)
永贞十三年,六月十六,邺都。
天方拂晓,曦霞已染红了东方云宇。城东枫岭,碧秋池沉淀了一宿魅夜,波冷凝凝、碧沉沉,不可测得望不到一丝纤光浮影。
临而筑的采衣楼雅室,苻徵阅罢一早飞抵的密信,榻上枯坐片刻,才慢条斯理地叠起,凑近灯火燃尽。微明的天渗透帷帐,在室中萦绕起一缕有别于烛光的明昧不定。看着坠地余烬间的黑烟,苻徵悄然叹了气,手指掐灭灯火,在漫溢的暗中起。
掀开帷帐,窗外山如斯幽寂,昨夜的娆歌华舫、彩灯如昼,竟仿佛只是一场隔世繁华。那样的璀璨无度,不过一场醉梦之后,就已俱灭成灰。
想到昨夜宴上周旋东朝重臣和名士间的放浪形骸,他轻蔑一笑,不由自主地怀念起外广袤的沙漠黄土、平野苍原。那里天青如洗、潇澈无垠,就算是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也透着生机发的自由恣意。
思绪一时远去,悠绵,不可逆回。直到门外传来落叶般悄然的脚步声,他才微微回过神。
“少主,”蓟临之走室中,轻声询问,“车已齐备,可是现在动?”
“嗯。”苻徵自窗前转,披上外袍。
蓟临之从旁递上玉带,近在咫尺地端详了他的脸,不禁有些担忧:“少主气不是很好,难还是宿酒痛?不然由属去谢府等候,只是封信给明嘉郡主而已,少主也不必亲自前去。”
这一夜密报频频而至,确实未曾休息好。苻徵素来明的眸中满是倦然,摇了摇:“你与谢明嘉素未相识,那女看似温柔随和,实则心中主张甚多,且从不被他人左右。到时不等你递上信去,只怕她为避嫌,难以给你面。”
那明嘉郡主是何人自己的确不知,想到此事牵扯的要害,蓟临之一时也无话反驳,沉默一刻,转开话题:“那方才洛都来的密信是--”
苻徵着额,似颇为疼:“叔父我谒见东帝,尽早回朝。”
“说起此事,属也百思不解……”蓟临之心中斟酌一番,才试探地,“少主南已逾两月,白日拜访东朝重臣,夜间宴请清名士,但凡与人往总以南求援为由,着实已尽了姿态。昨日荆州那边的谍报也已送来,殷桓已殁,东朝心腹大患已除。先前少主顾忌东朝患难以北援,如今这个时候应再无顾虑了吧?且属每日在采衣楼暗察那些来往大臣们的言论,听他们的意思,东朝皇帝日前对中原形势也颇为关心。这正是少主递上国书谒见的时机,不是么?”
“熬到现在,火候是差不多了,等郗彦和萧少卿得胜归来,此局便成形了,”苻徵笑了笑,边对着铜镜上玉冠,边语意,“蓟叔也不必心急,我今日既去见明嘉郡主,便是我谒见东帝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