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该让她,为我而苦,为我而忧。
薛雯此时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泄露了弱态,自以为还在强撑着体面,其实心里气得要死,料准了沈尧肯定是为了二人婚事而来,接下来就该插科打诨,死搅蛮缠了。
正严阵以待呢,沈尧不等人请就十分自来熟地撩袍坐下,微微摇头道:“西南无事,公主不必忧心。”
薛雯心下冷哼,暗道:“此时无事你别得意,迟早会有事扯你回去。”——早在几日前,与沈郡王御前“斗嘴”后,薛雯就传心腹修密信一封,拜托自己的大皇兄楚王薛昌辉布置疑阵,串联常嗣年想办法搞些事情出来,赶紧把沈尧给弄走。
薛昌辉连皇上都能说动,想必一个常年在外远离朝堂争斗的武将,必也不是他的对手,薛雯对长兄寄予厚望。
正偷偷得意着呢,沈尧就慢慢吞吞地道:“今日进宫,是为旁事,此事亦与公主有关——微臣已禀明圣上”,抢在试图插话的薛雯之前,沈尧快速的把话说完了。
“臣浅薄,非良配也,不敢有误二公主,愿忝以表兄自居,协助礼部为公主择选驸马。”
······
堂堂明安二公主,瞪着两个大眼睛一脸傻相,沈尧心里苦涩之余,倒是为此而添了些得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皇上已经准了,如何?现下能听我好好说话了吗?”
薛雯还没有回过神儿来——震惊怔愣倒不是因她自大,觉着沈尧爱她爱得要死了···而是不管是沈家还是沈尧,一直以来都似乎有抓住了她不松手的势头,如今风云突变,自然怨不得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想问为什么,又觉得这话若问出口有些羞耻···正犹豫不决呢,好在沈尧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动开了口,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免狐疑,或许还觉着我在耍诡计以退为进?我自然是有缘由的······”
薛雯这下忍不住追问,道:“什···什么缘由?”
沈尧神情几经变化,摩挲着骨瓷盖碗,沉吟了片刻,有些艰涩地开口道:“常将军几个月前所上的那道奏疏···只有一点是假的。”
只有一点是假的,其余句句是军情,“惊马,弃马作战”、“身背数箭而不肯卸甲”、“伤口感染”,都是真的,只是未曾不治身亡,而侥幸捡了条命回来。
刀剑无眼,战场凶险,倘若下一次,连这最后的一句都也成了真的呢?
倘若我当真死在西南,蓁娘会如何呢?
她会伤怀,会郁结,会魂不守舍,会惊梦难安,更会因为我的缘故,而咬牙忍受我亲族的无礼,会弯折她风雨不损的脊背,会低下她骄傲的头。
而我能给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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