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终于能说话,此时两目呲裂,嗬嗬笑起来:“六殿,你不装模作样了?”
又说:“孟府已经收拾好,我送你回去。”
李承琸:“楚王年幼,他父母双亡,你可接过去,扶立幼帝。”
李承琸抚上面上伤疤,神莫名,却:“久病成良医,也许慈济还不如我医术明。”
佥事自然一叠声应,摄政王殿大早上就来了,先要人把这个囚犯喂了药,让他能听见却不能动弹。
李承琸笑应了:“好,这里气味污浊,你先上去,我和佥事还有些话要说。”
“我现在过得很好,已经不怕他了,”孟雪,“就这吧,还请殿送他杯毒酒。”
曾经报仇是她的一切,但如今仇敌将死,她遇到恩人,得以重建孟府,还有了雄心壮志。
孟雪瞪他,睛灼灼发亮,近乎晃:“若殿不救我,哪还有孟府,我是将,殿是帅,殿赴险,我自当保护殿。”
李承琸又说:“孟府立起来不容易,这样可至少再保孟家三十年。”
*
李承琸过目不忘,此时从记忆里翻来旧事,他笑:“我见过,永明十七年,你随令堂去慧果寺礼佛,我那时有每日游山散心的习惯,曾远远见过一次。”
“可是难受了?”李承琸关切,“那咱们就先上去,反正他也没醒。”
孟雪笑着摇摇,她今日本来有很多话要说,要问,但忽然觉得没了意义。
“孟将军就是心善,”李承琸拿布巾净了手,,“毒酒真是便宜你了。”
他让孟雪来,孟雪也不客气,弯腰钻去,李承琸教她武功兵法,给她立功报仇的机会,即是师父也是恩人,倒也没必要守什么大防。
李承琸不好,车夫驾车在等他。
她睛闪闪发亮,有着李承琸熟悉的执拗,李承琸放手,轻笑了一声,却:“那就拜托孟将军了。”
李承琸沉默一会儿,哑声:“那我就谢过孟将军了,还请孟将军与楚王一同在偏殿等我。”
这曾是孟雪的夫君,江南林家的林明,永明十七年的状元郎,诗画满天的人。
李承琸的确通毒理,孟雪是知的,此时笑了:“殿懂得那么多,我们常人怎么能和殿比,但我总要找一找的。”
孟雪又说:“殿知么?京郊的慧果寺曾经有个颇有名气的居士,唤作慈济,据说得一手好药,颇通毒理,也了不少好事,可惜后来不知所踪了,我去找他给殿治病。”
他自知死期已到,更恶意:“都说裕王殿是山中虎,刚刚我还当见了只喵呜喵呜的蠢猫,什么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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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琸手住孟雪臂膀,面带隐忧。
他吩咐佥事:“孟将军要给他毒酒就给,但嘴脏的人,先了他。”
孟雪没多想,还当李承琸有别的事要代,只是慨一句:“还说我呢,殿倒是少来这脏地方。”
待孟雪离去,刚刚还温柔从容的青年笑意转凉,转对佥事:“给他解药。”
车隆隆前行,孟雪:“等此间事了,蓟城那边也安定来,我就卸了盔甲,专心给殿找药。”
孟雪抿笑,小酒窝:“该我问殿才对,为什么要送我回孟府,不去城?”
也能看来俊秀相,只是被磋磨久了,面容苍苍,近乎可怖。
李承琸平日里也在裕王府住着,白日才去中理政事,孟雪这话问得古怪,李承琸却恍然:“你都知了?”
车隆隆,孟雪听着两旁的叫卖声,慨:“我娘最恨我这力气,怕我嫁不去,那时候天天要我扮,殿肯定没见过。”
孟雪没再看林明,摸了摸背后的斧,“本想用这斧结果他命,现在却觉得脏了这斧。”
孟雪忽然安心来,狱中灯火昏暗,她抬手摸了摸背后的斧。
车意,李承琸已喝了安神茶,正闭目养神,他见孟雪还背着大斧,失笑:“不沉么?取来吧。”
那就没什么可问的了。
可也就是他,为求从龙之功,害死岳家孟氏满门,又设计诱杀孟雪。
林明吃痛,冷汗涔涔,李承琸面淡淡,直到手上腻腻的一片血,才松手丢开林明。
李承琸不带一丝温度的打量林明,直到林明笑不来,才弯腰俯,隔着铁栅栏碎他的。
孟雪:“我若是不知,殿还要怎么瞒我?”
孟雪一阵恍惚,就是面前的人,害死她家满门,若不是她遇到了李承琸,蒙其相救,恐怕也已经不明不白的死在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