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的影微微一顿,没有回。
白也僵着,只能觉到心嗡嗡。
秦萝想了好一会儿,声音更轻一些,像是从遥远的幻象里飘来:“能见到你真好……谢谢你能努力活来。”
这样的场面……一定会遭到厌恶。
重逢是少年求之不得的祈愿,如今却用错了时间和地。
伏录意识到不对劲,险些破音:“秦萝快跑!心察觉到威胁,打算摧毁这个幻境!”
此刻自己满是血,秦萝虽然受了伤,浑上却是净净,碰分毫都是玷污。
在识海最的角落,有什么东西悄悄裂开。
“大家都想活去,你没有不对的地方。”
小小圆圆的团穿过重重暗影,踱步来到他边。
黑影纷纷朝他伸手去,自中发浑浊的低喃与啜泣。
像是……难过得快要哭来。
令人不安的沉默在空气里蔓延,白也听见窸窣声响,怔然抬了抬。
在孤阁的地二层,说不定能找到那个人。
她得不到回应,脆迈开步走到白也跟前,一抬,对上一双浑浊猩红的睛。
女孩试图更靠近一些,对方却仿佛受了惊吓,匆匆后退一步,手中沾满鲜血的直刀哐当落地。
她说过一定会去见他,无论艰难险阻,竭尽所能。
“我曾送给你一瓶伤药,你还记不记得?没良心、白狼!”
“我、我真的不想死啊,我明明一遍又一遍求你,为什么非要杀我?”
不止白也,之前那些哭泣着的黑影、墙的烛光、甚至于整个房间都开始一消散,从墙角开始,化成模糊的墨团。
可四面八方都在崩塌,她应该跑去哪儿?
天摇地晃,墨四起,前整个世界都像浸了的颜料,糟糟糊开。
一刻,少年的整都骤然绷。
当再次见面,他的杀孽展无遗,只会惹人憎恶,更何况秦萝是个来自名门正派的小孩。
他手上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从今日起,将正式沦为一把善恶不分、污浊不堪的兵。
话音落的一瞬,秦萝怀里的少年忽地消失踪迹。
实在可笑又可悲。
不是对一件兵,而是独独对着他。
这是他不敢奢求的拥抱,却是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候获得。因为太过温柔和,反而让人无法挣脱。
“这不是你的错。”
心里的白也怔怔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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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萝心砰砰直,看向后小小的门。
之前分明憧憬过无数次重逢,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呢。
咔。
谢谢你能努力活来。
他想说自己上很脏,或是这里太过危险,不宜久留,千千万万的话语堵在嘴边,没能说一句。
伏录赶开动小脑,火急火燎:“快上去找你师兄——不对!你怎么往边跑了啊!回来!!!”
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风,秦萝也不回地一直往前,心越来越快。
对于前的白也来说,秦萝曾经许与他再见的诺言。她是他唯一的朋友,而这个承诺,或许是他灰暗人生里的唯一期待。
秦萝小心翼翼张开双手,避开他上淌着血的伤疤,轻轻抱了抱。
“这、这这这什么啊!”
其实从没有人期待与他再见,更没有谁在意他的死活,白也习惯了将自己看作隶属于孤阁的工,今日却有人对他说,见到你真好。
无数密密麻麻的声音响成一片,秦萝鼓起勇气握了握拳,向着中央的少年靠近一步:“白也哥哥。”
他将屋里的所有人都屠戮殆尽,唯独剩自己。哀嚎、哭泣与求饶不绝于耳,仍在折磨每一条神经。
她没想让白也哥哥不开心的。
秦萝见他没答,又了一声:“白也哥哥?”
白也在心底自嘲笑笑,不敢看她的睛,更不敢与秦萝有所接。
墙与地板清一开始化,一个个墨团在半空散开,破碎成心的记忆残片。
孤阁里气最重,心源一定在这里。如今……她还剩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
伏录给她科普过孤阁里的规矩,秦萝想着想着总觉得难过,像是大一样,轻轻拍了拍少年后背:“我……我知的,你要是不这样,自己就会死掉。”
他明明期待了那么久,想要和她再次相见。
幻境外的白也同样没声,唯有指尖微蜷,用力了冰凉的气,腔生疼,带来久违的、活着的实。
秦萝猜不他的心思,伏录却隐约明白几分——他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