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灵说出口的,他明白?。秦灵并未说出口的,他同样明白?。
既然长恨剑曾被青焰魔岩重铸过,那么顾光霁作为长恨的主人?,定然早已全然满足了它极为残忍又?苛刻的条件。
唯一?的爱,玄阴之体,杀戮。
秦灵提到的内容,与后两条严丝合缝地重合。
于是,时值此刻,柏己也不得不明白?,——顾光霁爱她。
他从未想过,千年前曾玩笑般幻想过的这?可笑又?可恨的一?幕,竟会将当年无知无觉的他肆无忌惮地牵扯着一?同坠落深渊。
他拼死保护的女人?,竟然在他沉默的岁月里,为另一?个男人?付出了生命。
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这?让他如何能?冷静。
第154章 掉马进行时(二十六)
彤云如絮, 湛蓝的天际涌动着灿金色的光晕,遥遥望去,似是在浓稠的云层之?上?铺陈开一层鎏金的纱幔, 随着轻风摇曳之?间,变换着绚目沉醉的光影与色泽。
光线从梅兆阁的窗口映入,在男人立体俊逸的容颜之?上?肆意流淌, 流过精致挺立的眉骨, 流过飞扬如金丝翩跹般的碎发,掠过他微微阖拢的半遮着双瞳,眸光闪跃的惊心动魄的色彩在某种角度折射出犹若粼粼湖泊般的琥珀色光泽。
白衣男人一袭流水般垂顺的道袍,挺拔地端坐于矮几?旁的蒲团之?上?, 在一旁镂空香鼎之?中氤氲着冷香袅袅里模糊了疏雪般冷淡的容颜。
一片如雪般纯白的色泽之?中,男人手?边宽大的袖摆蓦地动了动。
顾光霁缓缓张开双眼。
流云窜动般摇曳的广袖之?中钻出一只通体雪白的毛绒小兔, 长而透着些微肉粉色的耳朵动了动, 轻轻抬起头来对上?顾光霁垂眸凝视的视线。
“你也?想她了么?”
铺陈的灿白光晕之?下?, 白衣男人淡淡抬手?, 修长指尖轻点阿萝小巧的脑袋, 开口的声线是但凡旁人撞见便?定?然?大跌眼镜的柔和纵容。
自从前一日得到了南门星的首肯,温萝与顾光霁便?并无继续接触相处的理由,两人便?并未犹豫, 当即各自带着随行弟子, 一个回了江夏,一个回了元和。
顾光霁虽有心留在她身畔观察探究, 却也?不愿打?草惊蛇激起她的狐疑与防备, 便?顺水推舟率先赶回了青玄宗, 静心梳理心下?繁杂交织却又沸腾翻涌的难以言明的思绪。
蔺妤与馨儿究竟是否具有什?么他还未勘破的关联?
纷杂的疑点与线索似是一张细密交错的网,将?他机械般跃动的心脏悄无声息地笼罩收紧, 酸涩刺痛之?余,竟也?恰到好处地赋予了它崭新的生机,那些冰冷的血液似是再一次染上?了温热,一寸一寸随着雾里看花的期冀一同泵入他经络血脉,流经全身。
在原地静静坐了半晌,指尖轻抚阿萝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既然?想她,我们便?去见她。”
*
温萝以缪馨儿的身份死遁之?前,在系统之?中兑换的毒/药实?在太过性烈,在她生前毒发之?际便?已将?她体内五脏六腑腐蚀了大半,故而,当初哪怕是无意识的呕血,呕出的也?是粘连着内脏碎屑的粘稠血液。
在顾光霁亲手?拔剑结束了缪馨儿生前的难耐痛楚之?后,属于他的噩梦却并未随之?结束。
反之?,那只是开始。
在那之?后,他眼睁睁地望着她染血却更添几?分瑰艳的容颜渐渐干瘪、扭曲、最终以一种极为残酷的模样消弭于空气之?中,宛若一朵凋零的玫瑰,鲜活的生气被剧毒与他亲手?赋予她的死亡争先恐后地吞噬淹没,仅余一瓣又一瓣干枯僵硬的花瓣,无可挽留地坠入一片冰冷的空气之?中,无声无息地腐朽。
顾光霁曾在永泽院为了向韵流与无尽海谢罪而长跪三天三夜,面对秦灵怒火中烧的质问,他却也?只能心下?苦笑着沉默。
不是他不愿归还她的尸身,而是他真的有心无力?。
尽管,若是她并未在他惊颤的视线之?中化作一滩血水,濡湿一榻他亲手?为她挑选的桃红色罗裙,他的确并无将?她飘然?而去留下?的唯一慰藉拱手?让人,可她却残忍得连最后一丝退路也?没有留给他。
元和城内人潮熙攘稠密,如今天光已明,林立的店肆已陆陆续续地开张,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之?上?已显出几?人来来往往的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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