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欣忽然激怒,须发皆张,怒吼声声。竟然举起一把座椅,折为两半!
越荷心沉沉,明知他的法不对,可又确有理。
“那么多人的命,就这样被视同草芥?将军怀恨,便连仁之心也全然丢弃么!”
“所谓的民心所向,是老和同袍们杀敌立功、不惜颅换来的!”
“将军能换上新的么?若千百年来也没解决得了这个问题,那便不是任何一人之错,而是制度、时代……将军图一时激愤,换了自己人上人,真能带来什么改变吗?”
“我怎知。”
“不是家人不重要。”成国公沉默片刻,,“但这气,积蓄六十余年,甚至积蓄上两千年,为世上被戮杀病退的百千功臣。如今,已是不能抑了。”
李伯欣又回到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我从不多想未来——兴许我半途便死了呢。”
倘若是越荷功勋赫赫、却遭新帝猜忌,多年前的她会怒挂印而走,现在的她会心灰意冷、寄山。而倘若李伯欣被伴侣如此背叛欺侮,他也不会顾惜家族血脉,必定玉石俱焚。
她怒气发:“原来将军只顾得上自己痛快,连后果也没有丝毫考虑么!”
然而无果,他们父女终竟是截然不同的人。
“倘若将军所谋之事成,届时整个天都挑在肩上。然而事到临,将军竟还说一句不知——将军从到尾只靠意气行事,难就不肯顾惜天的百姓苍生!”
她试着去理解李伯欣,将自己放到他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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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将军现在所,却是将自己所受的不公,转为对更多人的戕害!”
那又是何等惨烈的景象呢!
“或者至少,将军试图想过后果么?想过成功或者失败,会怎样吗?您看着满楼的雕栏画栋,转化为狼藉一片,沃土堆积白骨……”
越荷却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不知?”
“不过抹去自己的委屈,凌驾于众人之上罢了!”
“许他初一,便不许我十五?我只要一个公——姓江的天不仁不义,如今刀横到了脖上,却打我为臣贼,这便是极大的不公平!”他喊。
“我不服!”
哪怕代价是粉碎骨。
越荷亦抬了声音:“将军非神人,可以为天奋战,却没有资格摧毁和平。甚至来说,即便将军事成,挑翻了所谓的不公世,那又能怎样呢!”
最终,只低声:“即便将军能够成功,掀翻天,建立新朝,那又怎样?”
“江氏天三十多年,民心所向……”
那颗衣扣早已化为齑粉,顺着掌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