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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寒洗完澡走浴室，已是凌晨一。

窗外的整片社区都黑透了。他和程景森之间隔着一间没开灯的卧室。

程景森坐在书房电脑前远程监控赌场运营，尹寒慢慢走过去。

他光脚踩在实木地板上，每走一步，心的惶惑不安就加一层。他不知自己无意间听到答录机回放周灿留言的事算不算过去了，也不知程景森在床上提到的常瑜的别有用心到底会是什么。

当他停在程景森的书桌边，男人抬手递给他那个素描本。

“画完吧。”程景森说，声调平缓。

尹寒心生不解，不懂他为什么执着于这张画，却不敢多问，拿过本和铅笔，走到书房窗边继续动笔。

这一系列动作充满了暧昧的意味，程景森中的神却很淡然。

尹寒愣在原地，听得他说，“我给你机会让你走，你不走。声声说愿意替我事，却不肯让我把你送去陪人。”

话音到这里倏然一顿，尹寒的呼也随之一窒，不知一句会是什么。

“既然这样，就留着好好服侍我吧。”

程景森垂眸看着他清俊的侧脸，声音里透一罕见的温柔。最后了一他的，将他揽走，带离了书房。

这幅画乍看之很违和，平衡构图的画面里掠过一笔无法掩饰的划痕，仿佛一伤疤横亘在雪景之中。明明是一幅黑白素描，窗边的人影却泛起刺目的血红，不知揣着什么心绪在观赏外面世界的一片茫白。

程景森接过素描本，竟然说，“我留了，明天让人裱起来。”

尹寒完全猜不透他的意图。

“程先生如果喜风景画，我可以重新画一张更好的。”

他觉得这幅画太过潦草，连自己正常画技的一半都不到，更值不得一个裱框的待遇。

程景森将素描薄放在电脑边，继而关了屏幕，结束这天的工作。

“晚了，睡吧。”

他站起来，走到尹寒跟前时抬手走了那在他发绳里的铅笔，又顺势抚过他的脸，继而以手指在他已经消退了红的上缓缓搓了一。

时间缓慢地逝，铅笔划过纸页的唰唰声断断续续，有时非常利有时又似很迟疑。但是各怀心事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大概半小时，尹寒撑起蜷坐得有些发麻的，走回程景森边，给他看那副草草完工的素描。

程景森抬手指了指右角的窗台近景，问，“你呢？”

尹寒茫然，“什么？”

“你刚才不是坐在窗台边吗？”

尹寒一愣，“您要我加上吗？”

程景森说，“换个别的颜，不要黑白的。”

室静谧，他倦哑的声音听来有不真实的磨砂，一一渗尹寒耳中。

尹寒转从自己提来的画包里摸一红丙烯颜料。因为没有调板，他随手把铅笔往脑后扎起的发里一，再将颜料挤在右手拇指上，以浅浅的指腹压痕，在画中的窗台边印了一个观雪的背影。

听话，不要把我送给周灿”尹寒声音发抖，祈求。

——让步百分之二是很大的一个数。尹寒替程景森算过，至少也是三四百万的账，他知自己值不起这个价。

程景森隔着烟雾看他。明明是在求人，尹寒的睛里却看不见一丝服的神。

他站起，拿过一条浴巾搭在浴缸扶手边，“洗完了就来。”

他什么也没应允，咬着烟径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