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3/3)

那个反应总是十分迟钝、给人印象不大聪明的女娃娃已经落成了大姑娘，圆圆的脸变为瓜小脸，曾经呆愣的变作了文静温婉。此刻的她，有着最柔的侧脸以及纤的睫，她认真低的模样好似一潭静，明澈又温柔。

整整一夜，晏安就那样笔直地站着，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影，嘴角翘起，带着柔笑意。

秋雨无声地落了一夜，残一地紫的。

直到东方渐明，闺阁里的那盏油灯已被丫鬟添了几次油，贵族小才细细地为手中的袄打最后一个结，敲了敲酸疼的肩膀，在不经意地扭时，她才猛地看见窗外那熹微晨光中，那笑得好看的年轻将领。

低低发一声惊呼，手旁的笸箩掉落在地，针线撒了来，听闻声响的丫鬟急忙跑来，询问何故。

程萤摇了摇，随便扯了个谎解释了，待丫鬟弯腰去收拾针线时，她再回看去，那树开得极盛的藤萝之，已是空空如也。

——她的心上人，已不知何时，带着一肩悄悄离开了。

但就在那瞬间的相视里，她看懂了他中无声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萤萤，等我。”

少女嘴角忽然弯一个甜的笑来，继而将怀中的那件貂领袄展开，心中估量着那人的量，而后仔细叠好了，于丫鬟手中，“将衣裳送到晏府去，对小宴说，虽说已经，但北地依旧寒冷，得叫他一直穿着这件袄！”

一听自家小彻夜不眠所的袄是给未来姑爷的，丫鬟立刻挤眉地调笑，让彼时单纯至极的程萤羞红了脸。

只是至此之后，程萤记忆中再无晏安。

杉灵可以受到，对于这段好记忆，这记忆的主人寄予了怎样复杂的：她与小宴一块儿大，二人一度亲密无间，只是稍稍懂事后，诸事便都止于礼节。十二岁后，她不曾亲过他，也不曾抱过他——后来她常常想，倘若她再大胆一些，主动一些，是否能在那场战役之前，就成为晏安的妻呢？

她真真好怨那时懦弱无能的自己啊。

杉灵将意识从程萤的记忆中回，一时间，那繁华盛京，雨藤萝，意气风发的年轻将领，娴静好的贵族少女的画面犹如一卷浪，全全呼啸着席卷而去。

杉灵睁开睛，她依旧置于紫园中，目光所及之是惹的紫瀑布，光微，记忆中如一般的少女容颜又化成为前这个垂垂老矣的妇人。

“老夫人，杉灵知小晏是谁了。他叫晏安，乃是前朝晏老将军的第六个孙儿。他——”杉灵眯起睛，两个好看的小梨涡来，“是老夫人你的未婚夫呀……”顿了顿，杉灵又问，“老夫人可曾记得自己十五岁以后的事？”

她是不大喜窥探世人的记忆的，相较于怪那样单一炙的，世人的记忆太过复杂诱人，饶是于上古之时的杉灵，也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溺毙于世人那过于彩的记忆中，万劫不复。

程老夫人那张焚烧于火中的纸上所写心愿是：愿程萤嫁于小晏为妻。

这其中曲折因果，便由许愿之人自己说清楚吧。

“十五岁之后的事……”老人的目光转向杉灵背后的重重藤萝，思考良久，尔后缓缓，“自是记得些的……”

晏安带着为国尽忠的一腔血踏上了战场，尔后却再也没有回来：军队遭了埋伏，为了不让全军覆没，晏安领着数百死士拖住敌军，以求争得让大军撤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