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糊涂师父(2/2)

“嘿嘿，我能叫鸟散人就不错了！”鸟幸灾乐祸，“之前我大师父还带过两个徒弟，后来都受不了小观里的清苦还俗走了，你猜他们的号叫什么？”

“大师父？什么样的师父会给你取这么个名？”我也笑了，这家伙怎么说话总是不着调，时不时就冒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来。

“哈哈！原来你这个名号是这么来的呀！”我也被鸟的糊涂师父给逗乐了。

“对呀！看来我还得谢他呢！哈哈哈！”

“呵呵！”听到这儿，我也不禁莞尔。

“不过，去当士也得认识人！一般都是找亲戚或者同乡在观里当方丈、当的去说，才能把小孩送去从徒开始起。关系一的就去大的观，油足，上十几年挣到钱了还可以还俗回来娶老婆。没钱没关系的就只能往更偏的山里去，在小破庙、小观里蹭饭吃。”

“我大师父不识字，就会念一德经，还是跟他的师父一字一句死记背来的。不过大师父音重，学不准，几十年来还老是念错。他开就念：‘稻壳稻，灰常稻；命壳命，会命......’”

“嗨！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朗地大笑，“我先学的，然后才修的。你说我是啥修就是啥修，哈哈！”

“这是我大师父给我取的名！”

“我家穷，又没有士亲戚，其实想家当士也不容易的。到了九岁的时候，家里听说附近有座小观里的老士缺徒弟，不需要托人，就连夜把我送过去了。那个老士就是我的大师父。”

“我们那地方也怪，专门士。这就好比别的地方专门木匠，一整个村的人都外去木工，打家、搭脚手架什么的。还有些地方专门的是泥工，盖房的，或者戏班，唱戏的，都是一个意思。不过我们那儿的是士！”

“那为啥叫鸟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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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果然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也没有想要刻意隐瞒自己的过去，说起自己的往事来就跟说故事一样：“我家住在大山里，那就一个字：穷！我父母一共养了八个孩，实在养不过来了，就打算把我送去当士！”

“名号呢？你还没说到名号的事儿呢！”

“一个叫鸟！一个叫鸟爪！”

“哈哈哈！你这位师父可真是绝了！”我大笑，还顺给他神补刀了一句：“不过，幸好当初他没有给你取名叫鸟散人，不然就更惨了！”

“对了，我的名号！”鸟的故事终于要回到正题上来了，“正儿八经的士不都得有个号吗？乡间的士也得取一个，好的歹的另一说，你要是连号都没有别人就会嫌弃你是个假士，骗人的！”

“叫什么？”

“我大师父的号是他师父给他取的，叫‘了谷散人’，可他自己却给念成了‘鸟骨散人’！他师父还是识几个字的，取的名也算清新脱俗。但是到了我这一辈，他自己没文化，就给徒弟起名。他说他平时打了野鸟来吃，就啃鸟骨，所以叫‘鸟骨散人’，剩的鸟都给了我吃，我便应该叫‘鸟散人’！”

“我当时刚去的时候也听不懂，就曾问他这些经文里面讲的都是什么意思？可他居然说他也不太懂，大概讲的就是怎么稻和什么样脑壳的人会命吧！”

“你还别笑！那时候我还小，居然就相信了，整整被他忽悠了七年！”鸟也在苦笑摇。

我们两个人都狂笑起来，笑到肚都疼了，就差在地上打。旁边其他的人看见了，都觉很稀奇：“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昨晚上还动手打架来着，怎么今天就跟哥俩好似的？嗨，看来都不是正常人！”

“士的原因也很简单，还是一个字：穷！哪家哪有养不活的小孩了，就送去观里当徒。因为当士不需要特别的手艺，会念经就行，还能保证有饭吃，饿不死。当然，也有个别送去和尚庙里当和尚的，其实都一样。只不过我很讨厌剃光，就死活不肯去当和尚。”

这家伙是个自来熟，聊了几句之后仿佛已经和我成了知己，啥话都敢问，啥话都敢说。于是我便也问了他一个我早就想问的问题：“你穿着袍，又叫散人，到底是修还是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