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不是不懂得权衡利弊、不是不知什么叫「大义当前」和「必要的牺牲」──上辈,他之所以落到为父皇亲手杀的场,却仍无一丝怨望憎恨之心,就是因为清楚大义当前,父皇便有再多的不舍,仍不得不壮士断腕、大义灭亲所致──但理解归理解,他却不认为「大义当前」四字能用在为一个失职官员文过饰非上,更不认为为此湮灭证据的举动,能谈得上「必要的牺牲」。
更别提此事牵涉极广,父皇要想收拾善后,必然会派一心腹亲近之人前往瑶州……若真有人有此心思谋算、以汛之事布局意图颠覆朝纲,那么他此去瑶州,需要面对的便不仅是离失所、满腹怨气的百姓,还有正潜伏暗中伺机而动的敌人。
说到底,将失职之事揭来,只要善后得当,父皇纵然名声有损,也只是「一时为人所欺」而已;可若为保得一时名声无瑕,便替失职之人遮掩过犯、湮灭证据……如此作为,就是实实在在的「不分是非黑白」甚至「罔顾人命」、「残害忠良」了。
回想起前世以魂灵之姿随伴在父皇边时见着的、那让他椎心刺骨的一幕幕,萧宸心微涩,却仍只能着自己一瞬间过于激的绪,在安远服侍着让他简单洗漱过后早早歇了,从而养好神补足力、以最好的状态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即将到来的挑战──
──当然,平心而论,他虽对邢瑜虽谈不上有什么了解,却不想、也不认为父皇会将一个人错看到如此地步。即便此次灾真有大半是肇因于人祸,可单单那「人祸」二字,就有许多值得分说的地方。
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论邢瑜再怎么有才华有能力,他的每一次晋升、上位,都意味着其他竞争者机会的落空;后者便是因此生嫉恨怨憎之心,也不是什么太过希奇的事儿……父皇尚且不能确保满朝文武军师铁板一块儿;邢瑜手有些奉违、吃里扒外的官员,也是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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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提一个为了私利欺瞒君王、置百姓命于不顾的臣,就算再怎么聪明有才,也不值得用这样的方式将对方保来──毕竟,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谁能保证对方不会再一次犯同样的过错?萧宸如今虽也有了揽权自立之心,但会否危及父皇的安危、名声、利益,仍是他在评估、衡量一个决断时的首要基准。也因此,若汛之事当真证实了确为邢瑜失职所致,他绝不会有一丝枉纵。
他虽不惧怕那些可能面临的危险,可让自在如此境地,若真有了什么万一,岂不又走回了上辈的老路?无奈木已成舟,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无了因莫须有的「危险」而退却的可能。故唯一能的,也就只是在追查真相的同时尽可能保护好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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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若此次汛真是因为某些人的谋设计才会酿成如此重大的灾,邢瑜虽仍得担上个「失察」之罪,对父皇声名和日后布置的影响却仍要小上许多……问题只在于对方罔顾人命如此作为,究竟真只是为了拉邢瑜,还是有着更一层的目的在。
比如谋陷害、比如栽赃嫁祸。
父皇意在北疆之事虽从未明言,可他尚且能凭自己的见识和一些蛛丝迹判断这一,更何况是朝中那些经验、见识均胜他不只一筹的大臣?他们没法将手伸卫平和镇北二军,不代表不能在旁手脚。常言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一旦作为重要粮饷来源的瑶州了问题,不仅收拾善后得要费上不少公帑,就是因此影响到北雁一战的战备,都是极有可能的事儿。
意识到这,即使这谋布置仍只存于他的设想当中,萧宸却仍不由生了几丝懊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