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记是粮行;萧宸最先考虑到的,当然也是此前曾经疑心过的「囤积居奇」一项……只是汛爆发后,侥幸逃得一命的吴秀柊虽没像棱县令纪恩平那样假惺惺地为死去的亲人掉泪,对官府施灾募赈的要求却一直相当合,也不曾刻意拉抬粮价;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看不此人有藉汛之事牟利的迹象。加之棱总店遭灾,吴秀柊固然因堂兄之死而少了个心腹大患,却也存粮遭洪吞没而损失惨重,自然让他大力协助赈灾的举动更显得难能可贵,获得了知之人相当一致的好评。
萧宸相信这世上确实存在着巧合,却不认为巧合有这样接二连三地现在一地、还能碰巧撞在一块儿的可能。事实上,察觉吴记所谓的「损失」十有八九存在着猫腻后,看着前舆图上象徵着受灾区域的大面积标红、和标红范围被特别标示来的几个地,萧宸只觉前延续多时的迷雾骤然一散,几分明悟随之涌上心,让他终于对幕后之人一箭数鵰的计画真正掌握到了一绪。
「太,瑶州刺史邢瑜前来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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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个久候不至的瑶州主官会在此时主动请见,萧宸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什么地一个颔首,:
「喔?」
有了大致的猜想和目标后再回去看受灾地区的分布状况,很多疑问自也跟着一目了然。
「损失」几何,说到底不过是吴秀柊的一人之言。如果吴记棱总店的存粮早在汛爆发前就已被他暗中转移,那么所谓的「损失」一说,无疑就成了掩盖这笔粮去向的最好藉。
而只要想想那个明明在「认亲」时得了不少好,却在「亲人」事时迟迟不见踪影、甚至就此失了音讯的晁氏帮,这笔粮是如何掩过旁人的耳目行转移的,似乎也就不是什么太难回答的问题了。
单就风扬镖局之事而论,因利用镖师破坏大堤的委托人行事相当谨慎,不仅在接时刻意隐藏了容貌,就连声音也藉由某些手段得十分嘶哑;故那名好赌的镖师印象比较刻的细节,也就只剩对方「隐隐带着些许盛京音」这一项而已,能用来追踪幕后主使者分的线索相当有限。
事实上,若非吴秀柊离开棱的时间太过巧合,只单就对方在患中蒙受的损失这一,萧宸就将疑心放到此人上。
「是。」
也因此,几番思量之后,不愿打草惊蛇的萧宸遂给那赌鬼镖师安排了一「醉酒落河亡」的戏码假死隐遁,并让潜龙卫分由两着手,一方面追查瑶州境通利、且有能力指那些镖师破坏大堤之人;另一方面则一步摸清风扬镖局的人脉网路,看看那些一步步将镖师们引绝境的事件究竟只是机缘巧合、又或本就是幕后主使者刻意设用以这些人的局。
至于同样形迹可疑的吴记粮行……如果说在这势力的谋里、风扬镖局的那支护镖队扮演的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那么作为瑶州三大粮商之一,吴记在这场谋中起到的作用,想来还当与「钱粮」二字有关。
──想到这里,年轻的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考虑到吴记的兴起还是近十年的事儿,瑶州商界也一直传着吴记背后有贵人照拂的说法,萧宸早在对吴记升起疑心之初,就已责令潜龙卫针对此事加以详查。惟因此事牵涉甚广,消息来往确认也需要时间,故少年也没将希望完全寄托于此,而是在等待消息的同时一步思量起了吴记在汛之事中可能扮演的角和地位。
一想到这里,萧宸心暗凛,却方召人请沉燮前来商议,便见先前守在门旁的安远匆匆近前,躬禀报:
──那主使者费心费力策画这么起汛大灾,不光是为了给邢瑜的仕途添堵,更是为了藉患湮灭证据、彻底掩盖那些粮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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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他来。」
更是让萧宸在意的是:粮乃民生所需,亦是重要的战略资。幕后之人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获取并掩盖这批粮的落,不仅说明了对方的分十分,更意味着这批粮的用绝对是见不得光、甚至十有八九与「通敌叛国」四字有关。
大堤决不光在棱一县;但整况最为严重的,却仍属棱……而棱境,除地势最的棱仓外,尚有大大小小不等的几个社仓零星分布,虽因仍属临江地带、在数量上并不如瑶州其他区域来的密集;可单就邻瑶州大堤的几个县而论,棱的储粮数量仍是遥遥领先的。换言之,若幕后之人串通纪恩平、吴秀柊等将这些存粮偷天换日暗中运走,再制造场大湮灭一切,人们也只会以为那几个社仓的存粮都和吴记棱总店的存粮一样毁在了汛之中,又哪会有心思去追查这批粮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