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虽早就听说邢瑜的事为人,真正见识到却还是一遭。看对方眸光黯淡、容颓唐,虽清楚邢瑜已在失察之外更添了条「轻信误事」的罪名,心却仍不由生了几许怜悯和同。
──尽这个答案,让他在恍然明白了些什么的同时,额上也不由因自个儿等若开门揖盗的举动而再次泛起了汗;心更是后悔得无以复加,恨不得回到当初狠狠打醒只三言两语便将对方引为知音的自己。
「邢刺史折中所奏之事,孤其实也有所觉察。」
他言词用得婉转,实则便是让边的潜龙卫到偏厅讯问──当然态度上会尽量客气一些──邢瑜,一方面实对方的说词、一方面也藉由专此的潜龙卫引导,让邢瑜多回忆起一些看似无关要、实则却对调查极有帮助的细节来。
邢瑜并非愚人,自然知太此言意味着什么。不过他此行本就是来请罪,如今又知晓自己犯的错远不只「失察」二字而已,对这样的安排自没有分毫不满。当又自一个拜伏、了声「罪臣告退」后,便随着安远退步了书房。
听着二人的足音渐远,隐于暗的潜龙卫也在明白他的指令后暂行离去,萧宸轻轻吁了气,黑白分明的凤眸间却已因事态的发展笼上了些许霾……
今日若换作个行事狡猾、悉趋利避害之的,不是会想方设法隐瞒此事,就是以秋笔法轻描淡写地带过双方往还一节;却哪会像邢瑜这般实诚,三两句话就将底透了个乾净,还自个儿将把柄递到了此前得罪过──虽然萧宸并无追究之意──上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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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坏大堤的乃是风扬镖局的一队镖师,据称乃是受人要胁、不得已而为之。只是目前掌握的人证对于委托者的描述相当糊,想凭此揪幕后之人的脚相当困难。孤寻思着那委托者既有办法事先破坏大堤结构、却不让大堤当场崩毁,想来该是通晓利、对瑶州大堤亦极为熟悉之人。却不知邢刺史心中可有对得上此一条件的嫌疑之人?」
直到对方坐定,萧宸才再度启,了自个儿心横亘多时的疑问:
「如此,便劳烦邢刺史到偏厅稍坐,将这些年同佘世昌游往还时的诸般细节仔细回忆一番,孤会派人将之记录来,看能否一步挖佘世昌上藏着的秘密……安远,送邢刺史回偏厅,再请沉师过来一趟。」
邢瑜虽在人世故与际往来上颇为愚拙,却毕竟也是个才思捷的聪明人;只消萧宸稍一提,脑海里立时就浮现了相应的人选。
不过怜悯归怜悯、同归同,这事儿确实是邢瑜办得差了,萧宸没当场严加斥责就已足够客气,自没有反过来安对方的理。当语气微沉,也没让邢瑜拿掉自称里「罪臣」的那个「罪」字,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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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县令纪恩平边有一幕僚姓佘,名世昌,虽在瑶州士林名声不显,却实实在在是个饱学之辈,对利、河工亦多有涉猎。罪臣奉旨重修大堤时曾因公务来往与其接过;因佘世昌言之有、为人亦与罪臣颇能相和,故罪臣停留棱期间,曾数度就大堤之事与其共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