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再在乎了。
──为了那场至关要的仗,那一箭后、前生的他即使早已痛彻心扉,也只能靠着无上的理智压抑翻腾决的绪,将悲痛化为滔天怒火、自冷静着指挥大军痛击北雁;却不想他旗开得胜、北雁大败亏输,手败将无力扭转乾坤,竟丧心病狂地拿了宸儿的尸气,让那个饱经折磨、更为生之父亲手杀的孩……到来,竟连个全尸都没能保住。
而濒死之际,面对满案仍未批覆完成的奏章,萧琰却只是放了原先握着的朱砂笔,转而握上了这些年来一直于贴带着的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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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记着仍在外边理公务的次,沐浴更衣罢,帝王虽已让连月来的梦境和同贺兰玉楼之间的斗智斗勇整得疲惫至极,却并未就此安歇,而是打起神同安远──曹允这回并未随行──问明了儿所在,随即于安远想拦又不敢拦的目光中迈步行至书房前,一个使力推门到了屋中。
到来,他唯一能的,也只是握着那个锦、气若游丝地一遍又一遍喃喃呼唤着儿的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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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年间,他并非没动过剪发与之相结的念,却总在思及自个儿的满银白后有些苦涩地作了罢……如今命到,心中自然难免遗憾;可迅速逝的生机与气力,却让他彻底失去了实现这丁念想的可能。
月余之前,正是那场亲手杀了儿的恶梦,让萧琰最终抛一切匆匆赶赴瑶州。可那时候的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即使一切已落到了如此地步,梦境也未就此到。尤有甚者,在他恍恍惚惚、连自个儿亲手夺去宸儿命的事实都还没能完全接受的时候,那仍未完结的梦境,便又一次给他来了个迎痛击。
萧琰永远忘不了自己亲瞧见宸儿颅的那一刻、那好似整个魂灵被人生生撕扯开来的痛。他从没有一刻像那个瞬间一般清晰地意识到自个儿到底了些什么、宸儿又因此承受了多少的苦楚;更从没有一刻像那个瞬间那样清楚明白地醒悟到:无论他目如何痛悔不舍,一切,都已没有了挽回的可能。
但有言「龙有逆鳞、之必死」;于他而言,宸儿无疑就是那片除他之外谁也碰不得的逆鳞;他的所有妥协隐忍,也都是建立在不及这片逆鳞的前提上。可那些人不仅动了宸儿,还害得宸儿白白送了命、却连个全尸都没能保全……到了如此地步,还要他隐忍些什么、妥协些什么?
萧琰是个明白人,又怎会不懂事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与自个儿平素总以大局为重、更时常为此隐忍妥协的作风有关?他的纵容养大了那些人的胃,以至于一再犯自个儿的底线,甚至最终将手动到了宸儿的上。
──里放着的,是他从宸儿颅上截的一缕断发。
──或许,无论他对宸儿如何纵,那些人也不认为事发之后,自个儿还会因为一个已死之人──一个毫无建树的平凡皇──大肆发作查办吧?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见着宸儿后,他才会只一心惦记着「绝不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却忽略了彼此间心结尚存的事实。
不论前朝后,所有牵涉此事的人都被他严加查办。无数官员因此人落地;包继后小楼氏在的五名后妃也被旨杖杀。更甚者,他连萧宇都不曾放过,直接让人赐了白绫鸩酒,却连对方的死都不屑一顾。过于狠戾的作法彻底坏了他登基二十年来的「明君」形象,甚至有人因此斥他为「暴君」。可面对朝臣的敌意,萧琰却不予化解、也不予理会,只是自顾自地揽了所有的事儿,任凭积累的政务不断消耗他的心力生机,直至油尽灯枯、再难撑持。
他为此一夕白了。
梦境──或者该说是回忆──行到此的时候,即使萧琰大多是以旁观者的立场看着这一切的,却仍难免为「自己」的绪所牵引,切会到了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滋味。
萧琰并非没有化解的自信,可一想到宸儿为此承受的煎熬和苦楚,心底就觉得难受得慌。
大局也好、天也罢,他,都不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