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雨,喜温阿姐在林子里头,岂不都没地方躲了?”乔金粟似乎放松了一些,伸手去接檐外落下来的雨点。
“好半天不说话,在想这事?”释月也去接雨,密密麻麻打在她手心,有些酥痒,“林子里有窝棚帐子,再不济还有树洞、山洞什么的,总不至于叫自己傻淋着。”
第12章 蝮蛇和狗枣子
◎死亡如冻雨,令喜温打起寒颤来,她瘫倒在地,颤抖抽搐起来。◎
林中,歇在窝棚帐子里的喜温只侧卧托着脸,盯着底下被雨水浇灭的篝火堆看。
‘灭得真够彻底,一丝烟气都没有了。’
得知那穆雀被罴所伤后,喜温冒雨就追着罴去了。那穆卓原本也带上刀斧弓弩跟出去了,但大雨泯踪,根本找不到一点线索。
喜温也晓得自己是在乱转悠,偌大个林子,再往里去,翻过横亘的山脉,多得是人迹罕至的老林子,这于罴来说不是限制,它想去哪去哪,难道还等喜温来找它不成?
雨点落在不同的叶子上,声调也不同,嘈杂一片,很多本来令喜温警惕的声音都被掩藏了,窝棚顶上匍匐着一条蝮蛇,湿润的雨水拓宽了它的活动范围,顺着棚顶倾斜的角度一路蜿蜒向下。
喜温有些犯瞌睡,但也不是真就睡着了,虚眼瞧见猩红蛇信嗦动的瞬间,真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这蝮蛇放在别处都没关系,可偏偏是在窝棚里,这里的高度只能容人坐卧,站起来都得弓着背。
见蝮蛇腾空扑来,喜温无处可躲,下意识用胳膊一挡,偏偏外衣透湿,她脱下来放在一边,内里的单衣瞬间就被毒牙咬穿,纵然喜温已经用另外一只手捏住蛇的七寸,可毒液已经飞速的融进她的血液里。
喜温将蝮蛇狠狠一甩,掷在一旁,忙从窝棚跃下,挤出伤口中的毒血后,扯过一条藤茎捆缚胳膊。
她单手操作,竭力捆得紧一些,又四处寻找能解蛇毒的草药。
喜温不知道什么天地万物相生相剋的道理,毒蛇毒虫出没之地,近处必有能解毒的草药,这是族中老人传下来的智慧。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及时找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喜温拼命的翻动草丛,惊起蛙虫无数,可她已觉眼前模糊一片,手脚发麻。
死亡如冻雨,令喜温打起寒颤来,她瘫倒在地,颤抖抽搐起来。
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要死了,喜温心里却没什么害怕,因为死亡的那一头是她的亲人。
‘可怎么这么冷?’喜温合上眼,感受着冰冷的雨水滑过眼皮。
在意识渐渐迷离的时候,喜温想起一些令她觉得温暖的食物,雨朵做的稠李子粥、肉糜,释月递给她的米汤、甜酒。
再怎么平静,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幸好,幸好茅娘把衣裳做好了。我也穿去给爹、娘、阿姐看看,多好看的衣裳啊。可,可我还欠着阿月呢。’
一只修长粗糙的手无力的落在胸口上,掌心抚着这身深蓝如海的布衣,喜温不动了,似坠入一个沉沉的好梦中。
睡着了,倒是不冷了,雨似乎也停了,又冷又戳人的泥地也变得柔软干燥起来。
喜温睡了很好很好的一觉,就像睡在神位上的那一夜。
她不是没后悔,可也要承认,那一觉睡得实在太舒服了。
那天夜里,部落里有新人结合,众人饮酒吃肉,通宵庆祝。
喜温彼时真的还小,喝了一碗鹿奶酒就昏头转向,连帐篷都走错了,跌跌撞撞,走进了族长的帐子里,倒在铺了厚毯的神位上睡了一觉。
她睡得香甜沉醉,似乎天崩地裂都有人护佑,但醒来后却大遭族人苛责。
女子平时是不能从神位上跨过去的,部落迁徙时,神龛也不会交由女子触碰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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