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昨夜里说梦话都还记挂着,要同释月和喜温打松塔去。
再就有一篮的山里红,冬日里可以煮酸溜溜的甜汤喝,一袋的梨脯,白上缀着密密麻麻的褐斑,柔韧甜。
‘呦,这一兜的梨脯可真多。得分些给喜温丫,是她带着俩孩去捡的山梨。’乔婶思量着,赶倒了一半来。
山梨还有一大袋是没晒成梨脯的,好好的存着,等冬日里冻得的,升上火盆,往里那么一浸,嘬着梨,‘沙沙沙’的啃吃。
‘今年收的豆都不错,喜温丫打了半篓的圆枣,释娘还给分了些野桃,今儿把枣再晒晒,得空再把桃烘焙,我些个豆包给她们分一分?许不够呢,得问问喜温丫是哪打的圆枣,我也去打些,豆包甜糊些好吃,多留几个等过年那几天给孩吃痛快咯。’
乔婶一边想一边,心里有了定夺,这一天的活计都先在心里过一遍,等忙活起来的时候有条理些。
金粟和银豆还睡着,黑豹走了来,安安静静在炕边躺,守着两个女孩。
乔叔‘唏哩呼噜’的喝了米汤,吃了窝瓜,就要上地里去了,昨收了黄豆,还有满地的秸秆没收拾,院里的苞米芯也堆得小土坡一般,只这些远不够冬日里使,还得上山拣些柴木回来。
乔叔每天上地里去的时候,都得要经过小馆,他总是习惯往里张望一,要么瞧见释月歇在躺椅上吃零嘴、翻话本,要么瞥见方稷玄在里磨刀、酒坛。
有时候这俩人也没再前院待着,乔叔还得绕一,往后院去,看见方稷玄踩着木墩在劈柴,释月窝在藤篮里晃,这样乔叔才能安安心心去田里忙活计。
可偶尔,两人都不在小馆里,乔叔左顾右盼的往田里去,活得也不专心,直到瞧见两人从山坡上来了,心里才彻底踏实了。
有一回,释月提着一串草编绳勾住嘴的银鱼,方稷玄抱着一只颈细的白鹤,两人一从坡上走来,后还有一只黑翅白丹的鹤低低地飞着,牢牢地跟着他们。
原来是方稷玄怀里那只白鹤伤了翅膀,另一只就不肯走。
这对白鹤在小馆里养了快一个月,鱼虾够,从来也没半截绳拘着它们。
直到晴朗而微微有风的一天,两只白鹤鸣叫了几声,展开纤有力的翅从那一片金黄的田地上飞走了。
乔叔还记得自己仰脸看那两只白鹤飞过的景象,仙气袅袅,像一对他看不懂,但却觉得很好看的字。
‘今个儿,怎么还没开门呢?’乔叔站住脚,有些困惑地瞧着小馆闭的门扉。
屋的相风乌因为不定的风而无规律的转动着,甩破碎断裂的银铃声。
乔叔莫名有发虚,忽然就见两扇门徐徐向后退开,方桌上散着好些红彤彤的心果和黄绿的山梨,铺满了整张桌。
释月趴在桌上,用指尖着一只心果来去的玩,她今日穿了一条新羽裙,淡不一的红,如枫叶落满了小溪,逶迤垂摆着,随风翕动。
方稷玄搁门栓,就听乔叔笑着问:“方郎君,释娘,可吃了吗?”
见他微一摇,乔叔忙往田里去,一边走还一边:“那您快张罗吃去吧,人没吃饱可是不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