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取珠棚一概不收,他们屡屡碰壁还不死心,今日就又来了好些,推出来一个领头的,正在门口同管事打着交道。
对着小官小吏,这些人倒是都一副憨厚老实的嘴脸,点头哈腰,谦卑至极,但一转过身去就不一定了。
强者一怒,抽刀向更强者;弱者一怒,抽刀向更弱者。
女子,就是这世道通用的弱者。
“不是消停了些日子,今儿怎么又来了?”王翎在采珠棚二楼,缓步踱过去。
“咱们这不是新添了出门要搜身的规矩吗?虽都是叫几个管事婆子来办的,但好些人就因为这个不叫女儿、媳妇来,说被人摸来摸去的坏了清誉,这几天少来了十个人呢。”
随侍说完,王翎也正走到那些人头顶上。
听着他们一个个口称家计艰难,他便笑了笑,道:“民生多艰,本王听见了也不好不顾惜,不如就拉他们去码头做纤夫。”
这口吻虽不甚强硬,似有可供回旋的余地,但随侍知道,这是一定要那些人去的。
“是。”随侍很快吩咐人去办了,落得几分清静。
取珠女在夜里做活,天蒙亮那会子下工。
下工时人人拿着珠篓去结工钱,每日结清,所以出来的珠女各个有钱拿。
外头已经支起好些小摊,就是冲着她们的。
珠女们一回家,爹娘兄嫂迎上来,十个有十个不是嘘寒问暖,而是伸手夺钱的。
所以只要不是那种打小被打怕了,驯服了,老实到头了的,多少都会花上几个子,犒劳一下这一夜的辛苦。
释月对面的糁汤铺子是一家子的买卖,每天这个时候就由得儿子儿媳在这支摊卖糁汤。
糁汤本是鸡汤牛骨做底汤的,但支到摊头上来有几个人吃得起?鸡骨做底罢了。
“释娘子?您怎么上这来了?”糁汤店的儿媳徐娘子惊讶地问。
她相公马奔脑子不太好,直接点说就是比旁人蠢笨许多。
听见徐娘子的话,他就抬头木讷地看了释月一眼,猛地想起徐娘子有过叮嘱,不能觉得释月好看就一直盯着看,赶紧低下头生炉子。
“昨个听你娘说这摊子上的小面好吃,来买两碗回去。”
释月步伐轻快,起得这样早,也不见她有倦意疲色,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徐娘子忙踮脚一指,笑道:“朱婆婆的小面是吧?她只卖这一阵的,是好吃!角落里,她买卖好,从来不占好地儿,好地儿都留给我们了。”
那小面摊子在最里头,释月绕上一圈,发现摊主大多是女子,若有男子,也是如徐娘子这般夫妻一块来的,而坐下来吃早膳的,更多是女子。
喙珠湾是人间雾境,天上坠云,这里又是个小小女儿国。
释月抬头瞧了瞧不远处取珠棚,觉得这地方还有点意思。
朱婆婆年岁大了,但干活很利落。
煮面浇卤子,端面抹桌子,她一个人井井有条。
“扇贝卤、鱼卤,还有骨汤,姑娘是新来我们喙珠湾的?喜欢什么口?”
见释月立在那里张望,一个笑起来很顺眼的姑娘主动开口,她偏黑的肌肤光泽漂亮似珠,更衬得一口牙齿洁白。
释月转过脸看她,她抿唇又笑,声音略小了几分,大大方方地说:“你可真好看啊!”
这姑娘的样貌和性格皆讨喜,让她想起喜温和乔金粟。
释月神色不自觉柔软下来,问:“你吃的是什么卤?”
姑娘把空空的面碗亮给她看,笑道:“吃光啦,鱼卤的,可好吃了。”
见释月递了碗去,姑娘又道:“你带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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