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方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她迟疑着,“吴萍那天说的话,你能假装没听过吗?”
“我不能。”张弛说,“但我知道那件事不是你的错。”
终于听到张弛确定的答案,窦方悬空了几天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那滋味很不好受,好像一个人自十八层楼坠落,摔得七零八碎。她收拾起自己残余的自尊,飞快地打字,“不管是谁的错,我不喜欢一直生活在愧疚感里。你和我在一起,肯定也觉得挺别扭的。再说,我不想让吴萍和孙江滔继续找你的麻烦。”
“吴萍那边我会处理。”张弛顿了顿,“不要分手,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没有等到窦方的回复,张弛放下手机,过了一会,又有信息,原来是在外地的房东。对方问他,一年租期快到了,你还要续租吗?张弛说,要续。这个回答显然令对方有些意外,他试探着问:你不是工作调动了吗?张弛明白过来,房东也看过了吴萍在网上那篇文章,并且认出了自己。在一个偏僻的小城市里,这种带有桃色性质的传言总是让人津津乐道。张弛平静地说:没有,能续吗?房东当然没有异议,说可以,预付一年,还是半年?张弛通过微信,把一年的房租转给房东。交完房租后,他发现自己的卡里已经所剩无几。
张弛一天都没有吃饭,下楼来到饭馆,他看到对面的理发店。有段时间没有留意,他发现风情的霓虹灯招牌已经被拆掉了,换成了led旋转灯,店里也重新装修,不再是那种七八十年代迷离暧昧的风格。
店里还没打烊,有个陌生的女孩坐在沙发里低头看手机。
县城里多得是这样辍学打工的女孩。她们通常在张弛看来都面容模糊且不好招惹。但初遇那天窦方的表情和轮廓始终在他脑海里异常清晰。
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中学时期的窦方毫无印象,她那时候应该是很精灵古怪的。
张弛其实已经猜到,乔有红和老李有点说不清的关系,打匿名电话举报卖淫嫖娼的人是老李老婆,但窦方对此一直守口如瓶,她对乔有红的儿子也挺温柔。
他望着理发店出神,那女孩仿佛察觉了他的目光,看过来一眼,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张弛移开目光,瞟了一眼手机。
不要分手,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他和窦方的对话还停留在这一句。问号之后唯有沉默,成了一个无解的谜题。
张弛回到市里,第二天去找了大舅,谈了把项目股份低价转让的事情。这事彭瑜是有意愿的,但张家的叔伯们都认为彭大舅此举有欺负孤儿寡母的嫌疑,始终颇有微词,听张弛说他没有意见,旁人也不好再阻挠,反倒是大舅不好意思,推脱说:这个想法本来是彭乐提出来的,细节你们兄弟俩去谈吧。
这话纯属客套,其实细节也轮不到张弛来谈。他到公司时,合同早已拟好了,张弛拿起来扫了两眼,问:“只签字吗,要不要盖章?”
相比张弛的果断,彭乐颇显局促。他莫名其妙地心虚,想着是不是该解释几句,“这种项目,虽然很多人嘴上说大话,可以接过去,但其实……”
张弛说:“我没有意见。”他签了字,彭乐接过来瞥了一眼,让助理送给老彭去签字、盖章。两人坐在办公室里,均无话可说。
“你像姑父多点。”彭乐忽然说,开玩笑似的,“我一直觉得,我姑那时候就是看中了姑父长得帅,还有点文艺气质。”
张弛现在对张民辉的去世已经很平静了,“我没他那么想不开。”
“反正吧,你们都不怎么在乎钱。”
张弛诧异地看他一眼,“不,我只是觉得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比钱重要。”
“别,说得好像你得绝症了似的,一股大彻大悟的味道。”
“我是要钱急用。”张弛说,“一百万你能直接打给孙江滔吗?我跟他谈好了。”
彭乐很意外,“你和他有联系?”张弛波澜不惊地点头,彭乐觉得不可思议,“那夫妻俩都是疯子,吴萍前面还搞了那么一出,你还跟他们谈,还给他们钱?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这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张弛没解释太多,“孙江滔脑子没毛病,他就是想要钱。”
彭乐不满地叫起来,“所以你就这么容易答应给他钱了?什么条件也没有?其实姑父都已经不在了,他根本谁都威胁不了啊。”
“有条件。孙江滔答应回来一趟,去公证处签字,和窦方解除收养关系。”
彭乐脸色很复杂, “窦方知道吗?”
“等孙江滔到了,再通知她。”
彭乐有一阵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他拧起眉毛,质问张弛,“你觉得这样就解决问题了?拿了钱,他俩翻脸不认账呢?可能孙江滔是想要钱,但吴萍那个人真的有点疯,她非要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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