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微早的时候,伯纳黛特感觉到自己的腺体似乎微有波动。睁眼,她惯常没有久眠的习惯,这几天陪克蕾曼丝躺得太多,并非出于困倦,只是精神放松,又被无节制地满足,懒怠了些。过了一会,才意识到,空气中已经没有时刻弥漫失控的水垒木香了。
克蕾曼丝结束了她分化后的第一次易感期。
自己的味道也不再混融另一个alpha的气息,像是两种颜料、两种药水被倒在一起,随意搅合。浓郁的松脂纯粹而沉静,原本属于她,并且陪伴了漫长时间的体表淡香,不会因克蕾曼丝的举止话语而起伏不安、暴动失常了,安然地绕在后颈。
伯纳黛特愣了愣,克蕾曼丝还缩在她的怀里,脸颊紧贴着胸前,抱起来温暖干燥,闻起来也是,一枚平和的树叶,好像一位alpha该有的都被沉淀下来,被安分地锁在体内。她会成长得很好,成为矫健的、强大的统领者、前进者们,度过第一次易感期的alpha才算完全分化成功,并独立起来。此后的日子里,如无意外,他们不会再有如此脆弱而依赖安抚的时刻,也不会再有机会沾染上自己的信息素,情欲和汗水里湿哒哒地蒸着不怎么洁净的木质味道,把女儿焐着浸成软绵绵香喷喷的糕点。
不动声色地,小小地释放着信息素,伯纳黛特试着用它们裹起自己的小孩。然而这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流,确实无法再熏进别人的肌理躯干。她没有放弃,小心地提起搭在腰上的手,指腹点在克蕾曼丝平静的后颈,像是修饰点缀一颗蛋糕,反复轻抹着。
直到墨色的深瞳盯着她看好一会。伯纳黛特想着,她的眼睛真好看啊,地底深处埋藏的珍贵矿钻,要挖掘打磨,反复切割,才能显于阳光下的……她又看了一眼,意识到什么,倏地收回——也没有成功,克蕾曼丝握住了手腕,瞥回来,问:“你做什么呢?”
alpha的感知很敏锐,或许在易感期的时段会有些混乱,而后颈被莫名抚弄的触觉明显,在刚刚碰上时,克蕾曼丝就醒了,没睁眼,好想知道女王陛下要怎样。像是提捏宠物的后颈,对着那块皮肤揉啊揉,细微的信息素聚着滚着,锲而不舍地想钻进来。似乎很在意这个,连自己忍不住了,和她对视,也浑然不觉。
伯纳黛特慢吞吞地带着她的臂肘,放在自己的腰上,把脸埋到克蕾曼丝看不到的侧颈里,声音很平稳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还很早,再睡会。”她的思考有一点空白,小孩子才玩的玻璃弹珠、精巧的机关盒,还是其他什么玩具,她就像对待这些一样把玩着克蕾曼丝,试探着,固执地要让哪里沾上一些气味,幼稚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克蕾曼丝想追问,很严肃地拍拍小孩的脑袋,按在怀里,不许再提了。
窗户外的叩击声响起时,伯纳黛特的脸颊还有些缓不过来的红晕,随后一阵细微的法力波动传导至空气里。侧身望过去,指尖点向雕刻着花叶纹样的棱面窗棂,主窗两侧的壁柱支撑着,而中间的彩色玻璃则奇异地扭曲了一下,让那只术式凝成的鸟类穿过,落在她掌心。
留下的是一封信,印刷字体,来自艾克利摩塔——遍及大陆的法师协会:
克蕾曼丝·德拉萨尔阁下:您留下的圣石显示,您已顺利度过生理周期,祝贺您!接下来,我们需要您协助……
接着是一长串的复杂名词,即使过了太多年,伯纳黛特还是不太喜欢艾克利摩的说话方式,非要把简单的事讲得再复杂不过:克蕾曼丝要接受更全面的精神力检查、更新她留下的力量标识、对术师水平进行重评估、回答几个她在南岭森林里的伦理问题审查,就写了好几面纸,看得人几欲作呕。
伯纳黛特朝一旁看去,克蕾曼丝读得认真,研读每一段长难句,对比很明显,莫名有一些惭愧和欣慰。
克蕾曼丝反复确认了几遍,艾克利摩的意思是让她尽快地、立刻地出发,他们等得太久,再没有拖延的机会。凑上去,在伯纳黛特的错愕眼神中,比师长还没有礼貌,一小丛火苗窜起,烧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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