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禾抱着胳膊笑了笑:“人跑了,不去追?”
他语气自然,神淡定,仿佛几个时辰前,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争吵不存在一样。
燕迟显然不比瀛禾行,脸尚且还薄着,低着不肯看大哥,只:“走便走了,本来留着就是个麻烦,我也不愿再见他。就算他回到大齐,日也不会好过。”
瀛禾盯着燕迟,似笑非笑,反问:“是真不想见他,还是怕大哥杀了他?你放心,他既已经是你的人,大哥绝不动他。除非……”
燕迟没吭声。
“小燕,你要知,被我抓回来,多让他受一受之苦,若是被你三哥抓去,那就不一定了。”
瀛禾又突然:“不过你说的也是,最近闹狼闹得厉害,他只骑了匹,不认路,也没吃的,估计连苍梧山都持不到,自然不必我手。”
每到开之时,草原上都会“闹狼”,饿了一整个冬天的狼群凶悍无比,稍一和,便奔走山找吃的,连最勇猛壮的武士碰上也是九死一生。
燕迟面上没什么反应,却是意识手指微动,继而握着。
瀛禾见状又一笑:“你可知他是谁?”
“知。”
“那你又可知这季怀真为何同陆拾遗一模一样?”
二人名字冷不丁放在一起,听得燕迟不禁为之动容,茫然一瞬,终于肯抬去看他大哥。
“我知的也不多,只知他二人是双生兄弟,这季怀真自小落在外,陆家从不曾将他认回,十岁那年被当朝丞相季业认作义,带回了季家养着。”
瀛禾又:“季业为人险又老谋算,怎么会平白无故随便认一个人当义,不过是知对方乃政敌的儿,养来为我所用,杀人诛心罢了。他们上京官场人人皆知此事,都把陆铮当个笑话看,说他窝。”
燕迟一怔,又突然想起那个在苍梧山的雪夜,季怀真躺在他怀里,说他的脚踝叫他爹给拧断过。
当时他还奇怪,就算这人有错在先,可怎会有当爹的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儿?
此时听大哥这样一说,登时变得合理起来——他竟不是季家亲生的。再一想初到汾州时,从旁人中听到的关于“季怀真”的,心中就更加不是滋味。
旁人都说他心狠手辣,自私狡诈,现在看来,似乎也无可辩驳。
一路过来,就算着陆拾遗的名号,可季怀真在他面前表现的自私是真,狡诈也是真,命受到要挟时的狠毒也是真。
当真辩无可辩。
燕迟一边想着季怀真的坏,却又忍不住念着季怀真的好,想着除夕夜里,他的那句“殿,莫哭了”。
瀛禾在他边坐:“你们这一路走来,你没发现他一丝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