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佶赶蚊。
皇甫南忙躲回树荫里,才往爬了一段,有个巡夜的曲,伴着橐橐的脚步声现了,把槊往墙上一靠,他解开革带,在树底解了手,然后倚着墙,抱起双臂打起呼噜。
绿岫悄不声,早溜没影了。
皇甫南心里有些急,怕红芍取回来,和这曲撞个正着。皇甫达奚兴许不会罚她,但皇甫家的九娘夜里爬树,这个名声她一也不想要。
抱着树坐了一会,起夜风了,地上枝的影摇,皇甫南轻轻脱上的白绫大袖衫,用树枝穿起来,然后树钗,往那曲上一掷。
那曲猛地起来,举目一望,一白影,一缕发,悬在树上,随风飘动,似乎还有女声在低低饮泣,他顿时汗倒竖,“鬼!”槊也顾不得,就跑。皇甫南飞快地裹上衫,从树上了来。
皇甫南一觉醒来,红日满窗。帏幄一动,绿岫和红芍婢忙上来替她梳、洁面。
“昨夜里正堂附近闹鬼,相公怕邪祟冲撞了六郎,叫他不用跪了,”绿岫讨好地说,“饭也可以吃,但这几天不准他门。”
皇甫南冷着脸,“那你替阿兄,三天不要吃饭了。”
“啊?”绿岫眉皱成一团。
红芍在奁盒里翻了一会,慌了神:“树钗不见了。”皇甫南这才想起,忙叫她去银杏树底找,红芍把丛草隙细细搜寻了一遍,毫无所获,又不敢声张,只好空着手回来了,“肯定是叫那巡夜的人拾走了。”
皇甫南没打采,又给她们两个人嘟嘟囔囔闹得心烦,说:“丢了就丢了,又不止一支钗,没有它,难要披散发了?”
绿岫:“国祭酒家的娘被贼偷了一只金臂玔,给官府查抄了,人却都说她跟贼私通,那个娘就上吊死了!”
红芍是良人,绿岫是皇甫府登记在册的“贱”,却贪吃好玩,无遮拦。
皇甫南拈起盛脂的小青瓷盅,望着铜镜里。在京都这些年,她条了,肤像玉一样透明,两嘴还像个孩,嫣红的,有嘟,总不兴似的。她用指尖着脂,微笑:“饿肚也闭不上你的嘴?你说话,崔婕妤正想听人说话,不如把你献给她,也省得我被人传疯话,要去上吊了。”
这话用,绿岫撅了一嘴,耷拉起脑袋,整理着案的笔墨纸砚。
红芍识趣,把话题岔开,“府里的娘和郎君们要去游曲江,给六郎接风,一早就来了。”
皇甫南听着好笑,“阿兄被罚禁足,他们去游曲江,到底是给谁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