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上完。他还告诉我,他送富生上兰州时,借过胡大伯的三百元钱。他说他忘太大,怕记不住,让我给他记着。那时候,我还不清楚六叔说这些啥,后来事了,我才知,是六叔有意说着让我听的。到了掌面,装好了煤,我要同六叔一块上来,可六叔不肯,非要让我先走,我走了一小半路,听到后面有坍塌的声音,才知是六叔事了……六叔殁的时候很安详,他只向我和酸胖说了一声‘五’,伸一只手,就咽气了。这事儿,我本来不想说,谁都不想给说,要为六叔保守着他的秘密。可是,一旦想起,我又非常难过,为六叔,也为我们活着的人。我没有理由不告诉了你们,因为你们都是六叔的亲人,你们应该知,六叔走得很安详……”
天旺说到这里,心里有说不的哀伤,便独自来到了屋外面,想透透气,静静心。夜晚的原野一片苍茫,积雪伸向看不见的远方,连绵起伏的祁连山,呈一抹黛青,更显得大巍峨。天上没有月亮,寒星就越发的明亮了。远,传来几声狗叫,传来几声狐鸣。声落了,便越发的寂静。抬看天,天似穹庐,环顾左右,笼盖四野。同是一个天,同是一块地,为什么人的命运,却是这样的截然不同?他的脑海里还在徘徊着六叔的影,仿佛又看见了六叔扎在空中的那只手。他很难想象,六叔何以了那样大的决心,竟然用这样的方式了结了他的一生?
他听到后面有人走来。从那人一闪一闪的烟中,他看到他就是锁。虽说为叶叶的事,他们之间有过一隔阂,但是,对于锁,他却从来没有恨过。他知,锁尽有鲁莽,但心地忠厚善良。在他童年的记忆里,锁始终是一个者,喜抱打不平,也曾袒护过胆小弱的他。他也曾为有这样一位朋友而少了许多欺负,多了几分自豪。后来大了,随着他们的文化差异越来越大,再加上都着叶叶的缘故,两个人的关系渐渐地有疏远了。自从那次在村,为了叶叶,他挨了他一拳之后,再也没有与他说过话了。不是他记仇,仿佛两人中间,隔了一层说不清楚的东西在里,再也无法找到幼时的那觉了。童年的好印象,只是留在了记忆里。这次他们相见在煤窑,不但到生疏,还到有一尴尬。他们彼此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了一,算作招呼了。此刻,他过来了,他假装没看见,仍然看着远方,看着原野。既然生疏了,就由它生疏了吧。
其实,锁却没有这样去想,锁想得很简单,只是觉他的那一拳打得太重了,有后悔。这后悔,也是天旺离开红沙窝村之后才后悔的,在之前,他从没后悔过,相对于叶叶的死,那一拳,算得了什么?不要说一拳,就是打他十拳,也难解他的心之恨。他早就向他提了警告,不能再让他妈来伤害叶叶了,可是,最终还是伤害了,使一样的叶叶离开了人世,他怎能不气?怎能不恨?后来,天旺离开了红沙窝村,离开父母走了,锁这才意识到天旺与他的父母截然不一样,才后悔当初的那一拳打得有狠了。毕竟,他也是叶叶的,他的伤痛一定不会小于自己,你再打他,不是雪上加霜么?偶尔想起,便觉歉意,责怪自己太鲁莽了。没想到这次在窑上见到了天旺,使他吃惊不小,他已经大变了样,再不是那个白净文弱的书生了,他的上有了一过去不曾有的悍和冷峻,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和果断,说话办事中,又是那么的成熟稳重。这不能不使他产生由衷的敬佩。刚才看到他来了,他想与他单独说几句话,于是,也便了门来。
他来到了他的边,看着他的背影说:“天旺,你还记恨我打你的那一拳吗?当时,我有些太鲁莽了,有对不起你!”
天旺转过来说:“锁哥!其实,当时,我的心已经碎了,死的想法都有了,不会在乎你打我的那一拳。”
锁说:“你走后,我还时常想起我们小时候的景,上学放学,我们都是一搭里来,一搭里去,多洽呀,多好呀。可是,到大了,却反而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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