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争相落在池镜上,如若是钢刀,这班人早把池镜宰割瓜分了。玉漏太了解那些夸赞慇勤背后的贪婪,忽然忘了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只恨不能提把斧大劈大砍,将这些攒动的人都砍来!然后在血光中朝着池镜放声大笑!她想像那形,觉得痛快。
后正屋里的女眷们纷纷也赶到厅里来,因为夫妻俩要给岳父岳母磕,都等着看这一幕,好像池镜的膝盖一,就表示他们都有了使唤他的权力。
她四婶站在首,兴冲冲向隔扇门外招呼个丫,“快去厨房里叫二嫂来,小两要给爹娘磕了!”
众人皆嘁嘁地兴奋起来,“二哥这个老丈人算是得风光了,要我看,比他县丞还要风光嗳。”
“这话不错,那县丞到底没意思,一月俸禄不过就那银,上还压着个县太爷,衙门里也不全是他说了算。”
“虽不是他说了算,可好也不少哩。”
“好再多,也不及池家的老泰山来得实在。往后只要女婿的一拉扯,随随便便就要飞黄腾达的呀。”
玉漏有一字没一字地听在耳朵里,脸上一片木然。
连老爷一看池镜脸上也有些冷淡,立时抬手止:“不必叫太太了,不过是个礼数。”他旁边椅空着,也有一碗茶摆在那里,全代了秋五太太的位置。
池镜垂目瞥了面前的蒲团,微笑着朝连秀才打拱,“请岳父大人见谅,小婿今日在外不慎把膝盖摔伤了,就作揖代礼吧。”
满屋里的目光陡一变,又失望又更兴奋了。摆明是不给岳父面,不过是他,又不觉得意外。连秀才脸尴尬,很快转得自然,笑着,“好好好,不过是个礼而已,不要的。”
独玉漏跪去磕了,起来连秀才便说:“你快搀姑爷回房去歇歇,一会开席再叫你们。找药膏给他搽一搽要。”
她那间闺房在三院西厢,不过阁前住了两天,焐都没来得及焐,屋里也没来得及保留她的气息。还像阁前那样,窗纱上贴在“囍”字窗,床上挂在大红帐,铺的也是大红被褥,仿佛是人家喜丧用的棺材,有束光倾斜在里,照得那红是一凉丝丝的气氛。
玉漏此刻觉得,她筹谋这样久的婚姻也不过是一桩喜丧,行起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去翻找药膏,找不到,这屋里的斗厨柜都是空的。
池镜坐到床沿上去,一手摸着那大红牡丹暗纹的被面:“不必找了,我膝盖没伤。”他也很坦,“我不过是不想给你爹磕那个。他也?”
玉漏睇着他讥笑的脸,只得摇,“不。”她怕和他坐在一,便走到榻上坐,也怕他问起她和西坡的事。其实她和西坡有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又或本什么也没有。所以她也没资格问他去办什么事。
沉默一段,池镜忍不住还是问了:“那王西坡到你家来什么?难不成你爹娘又忽然看得起他,将他请为座上宾了?”
玉漏苦着脸一笑,“请他来分猪羊,不是带回来的回门礼嚜。”
“你爹娘倒真是尽其用。”
玉漏笑了声,心却替西坡到哀哀的,后来又是替池镜到些悲哀。他只怕也知,厅上那些人都等着“用”他呢。连她不也是一样?
慢慢又觉得这愧疚来得很没理,何必替他悲?他要什么没有?从没听说过这世上叫去怜悯豪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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