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碧鸳用同样的一双睛睨着那丫,手上的多宝串捻停了,“你可不许胡说。”
那丫捉裙跪去,“我一个字没瞎编,都是我亲耳听见的,汪家姨妈还说:‘还真当她那丫是侯门千金了?龙生龙凤生凤,一样的人家,一样教导着大,人家四姑娘才是正儿八经端庄娴静的大小,再看那丫,难保不是她那三滥的爹的的缘故,怎么教也不过是个野丫。’我听见也吓了一,不敢瞒您,上就回来告诉您。”
碧鸳一时缄默着,渐渐面紫胀起来,两手扯着那多宝串,一扯断线,五颜六的宝珠稀拉拉了一地。
回想起来,难怪她二哥这些年不大关心芦笙,人都说他是权倾朝野之人,不免心冷面冷。她还疑惑,他一向是这家里最有人味的。恐怕就是这个缘故,想必他心里清楚,不说不问是给燕太太留活路。亏得她二哥心好,她们竟拿他当傻!她自然替他气不过,当便领着这丫走到老太太屋里。
这屋里刚掌上灯,七八只蜡烛照在各,炕桌上也有一只,老太太在卧房榻上歪着休憩,半张脸苍黄,状若恬静,但空气中总有临阵以待的机警。
她撩开看见碧鸳冷着脸来,看着她把屋里的丫都赶了去,恐怕是有什么要事,不免端坐起来,“我正要找你呢,二老爷来信了,说郑家答应写休书,月就把休书送来。你二哥就是有法,瞧,什么难事到他手里,都能落得定。金铃虽是大老爷的女儿,可说到底,皇上还是看你二哥的面。”
碧鸳无心去兴,想到池邑一个人远居京城,在朝野中如履薄冰,把整个池家的荣耀风险都担在他一人肩上。她不能不替他也担起一份责任,常年修的那颗佛心,今日变得又冷又狠。
她叫了那丫上前来,“你把先对我说的话,再一字不差地和老太太说一遍。”
老太太先是一脸疑惑,听着那丫开,越到后来,神越往沉,整张松弛的面坠去,只剩两只煞煞的珠定着不动。
那丫说完,碧鸳使她先回去 ,嘱咐她不许和一个人提起。回过来,把银釭挪到边上,冷笑:“燕太太在自从嫁到咱们家这些年,看着不言不语的,老太太还常说她人虽然笨是笨,却胜在老实。如今您看她还老实么?”
老太太着短促急躁的气,显然也气得不轻,“你二哥知不知这事?”
“我看他是知,不然以他的,也不会放着自己的女儿不关心。老太太还记不记得?那年燕太太生产不久,府里有个小事的就在外摔死了,当时跟他一起到外办事的,就是常跟二哥的老房。我看也许就是那个人。”
晓得老太太惯来好面,这样的丑事,只怕她大事化小。碧鸳是铁了心要替她二哥恶气,绝不肯轻拿轻放,便沉声来:“如今咱们池家,全靠二哥的势力撑着,常言伴君如伴虎,家里这些人非但不能谅他,反倒背地里给他难堪。别人就罢了,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她这样不要脸的事,哪里对得住二哥和老太太?竟诓着咱们家替她养个野养了这些年。”
老太太自诩聪明一世,到来却给个看着蠢笨的人诓骗了这些年,自然也气不过,凝着恨恨的目光:“那你拿个主意,不给外人知,先打发了那野去,等回我再和那媳妇算账。”
芦笙那张嘴,只怕给她知什么,少不得嚷得外人知,所以要先打发了她,免得她留在家里替她母亲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