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母自嘲一笑:“不过,我当时也是像你这般认为的。也是到最近才明白过来,想来我这么一大把岁数,想起李垂文的时候,居然还是又怨又恼,也是愚蠢至极。好在总算在咽气前,想明白了这个理。”
“不过是岁数小的时候太一意孤行,觉得自己永远都所向披靡、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改变。可是一辈实在是太了,我连边人是怎么样的都看不穿,连我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不过是断梗浮萍。又怎么能轻言永远不会后悔呢?我自己都不到的事,怎么能让别人替我实现?”
“只是因着我要在她面前撑主的气势来而已。”崔姑母眨眨,指示阿笙把剩的半碗药,倒在靠门最近的盆栽里,还小声冲她耳语,“有时候这药实在是苦得厉害,我就支走双桃,悄悄把剩的药剂和渣倒在那里,谁都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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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前月,对我承诺的时候,是真的认为会永远都重我、尊敬我的。就像当初,我犟着脖对父母说绝不会后悔的时候,也是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决定。”崔姑母又捻着一颗饯,送到嘴里抿着,“可是人终究是会变的,你不能拿着他从前说的话来质问如今的他,因着这已经是两个人了。就像当初我觉得这果腻人,一辈都不会喜,可是现在年纪大了,反而觉它酸甜味。”
不等清妍的女郎转过来,崔姑母又失笑:“罢了,我这辈都过的如此糊涂,又有什么资格去指你们呢?”
好像是燃尽生命最后的华彩,她反而消去了从前上总夹裹着的冷淡疲倦,显来了一快活劲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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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路上了一差错,不过阿笙不想因着这琐碎事惊扰到对方。
看着阿笙已经迈步去,崔姑母轻笑着摇摇,忽然伸手,疑虑:“你和阿璜的事……”
阿笙无奈,把这药碗带去,也不回:“我再去用炉给您一遍,这回让双桃看着您服药。”
因而,阿笙鼓着自己的腮帮,只是:“怕是因着不是双桃伺候,您就咽不药了。”
崔姑母淡淡:“都言落无悔。但是倘若真能重来,我再不会将男人的甜言语,当颠扑不破的真理,如若当初只是相敬如宾、听过的话都只当是过云烟、守好一个主母当的本分,我也就不会再失望,更不会落得这个场。”
崔姑母最后还向阿笙埋怨:“今儿这药怎么送来的这么晚?我都用不了。”
午后久雨初晴的光播撒来,让这榻上清浅弯着角弧度的崔姑母,又成了清名盖涿郡的嫡女:“阿笙,我不再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