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夭绍失色,转眸看着郗彦,怔怔不语,心中飞快思索――不能返程,不能等待,机遇难得,失之不再;更不能轻言放弃,事关他的性命,那是她此刻最深的牵挂。
郗彦何尝不知她心中想着什么,轻声叹息,提了笔正要写字,夭绍冷笑道:“你莫再说那些要扔下我的话,我非去不可。”她似乎是咬牙出声,带着异样的决绝,一字一字道:“就我和你,不拖累他人。你若敢舍了我独去,我就以自己起誓,此生将再不得欢笑幸福。”
郗彦提笔的手猛地僵冷,气息发颤。
钟晔闻言也是吓了一跳:“郡主?”
夭绍吸了口气,褪去所有的锋芒,笑容依旧娇柔如初:“钟叔不必多说,请为我们准备上路所需之物。”
.
入夜戌时,寂静的雪夜下轰然一声裂响,偃真领着人从硝烟弥漫的石道间走了出来,脸上沾满了灰土,火把的光亮映入那双遍布赤红血丝的眼眸,掩不住他此刻由心涌上的深深欣慰,至郗彦身前道:“少主,石道已砸通。里面此刻瘴气污浊,再通片刻的风,我们便可去对岸了。”
“有劳偃叔,”夭绍递过去一方丝帕,说道,“此去寻雪魂花,有我陪着阿彦便可以了,你们便在此等候。”
“这……”偃真起疑,看了看钟晔。
钟晔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撑着伞,为郗彦和夭绍挡住风雪。
郗彦静静望着河流对岸,宽阔浪急的水面翻腾着无数澜纹,尽数朝那深沉的黑暗里荡漾而去。雪花纷纷,夜色无月,站在这里只能看见那缥缈的山峰,高耸直入云天。对岸的一切即便他们绞尽脑汁去探究了解,但在那守山的将士、易崩的雪山之后,还是看不清一丝的未来。那条道路到底是通向生还是死,他不知道,原本赌上的一人性命如今还要加上身旁的她,让他开始愈发地彷徨忐忑。
“阿彦。”
空荡的掌心被柔软的温暖包围,郗彦回头,只见夭绍对他微微一笑:“我们该走了。”
郗彦颔首,衣袂飘飞,率先下了石道,夭绍接过钟晔递来的包裹,不忘嘱咐:“沐三叔身上的伤未好,如今还病卧榻上,若他问起,切不可多说,只需告诉他,夭绍两三日便回。”
钟晔点点头:“是,郡主放心。你们也要一路小心,若遇紧急,定要记得发放袖箭通知我们。”
“知道。”夭绍转身跳下石道,郗彦展了双臂将她稳稳接入怀中。守在石道口的云阁剑士递给两人一束火把,待二人入了密道深处,方才跃上地面。
石道久未开启,空气中自有一股腐蚀难闻的味道。夭绍不由笑道:“柔然人还说此处是神仙之地呢,又是雪崩的险地,又有那么多凡人守在山脚,也不嫌吵得慌,我看远远不比我们的东山。”
密道幽静,郗彦又无法开口,四壁回荡的都是她一人的声音。柔嫩的笑声流转回音,竟别有几分婉转之意,夭绍总算察觉了这条石道的一丝可取之处,苦中作乐,在寂寥中自顾自地说笑,一时大意,脚下踩到一块凹凸不平处,脚下踉跄,险些跌倒。
郗彦忙转身将她扶住,夭绍扭头,这才瞧见自己方才踩到的竟是一块人骨,顿时一身冷汗,吓得面色发白,忙暗暗祷告,自赎干扰亡灵之罪。
“这里怎么会有死人呢?”夭绍虽害怕,但还是弯下腰,将那块人骨摆在了石壁上的空洞中。
郗彦环顾四周,瞧着石道间偶尔闪烁的磷磷光火,叹了口气,一把牵住夭绍的手,领着她疾步向前。此条密道其实为柔然先祖为防族人沦灭而筑起的避难通道,因此一路上倒也不乏机关暗器,但对郗彦二人而言,却是轻松写意地便可破解。夭绍并不惧这些不断飞来的尖石利箭,但对路旁时不时冒出来的人骨却十分畏怕,此路走到尽头,她早已是满额的冷汗,手心透凉。
郗彦将火把插在石壁凹槽处,紧了紧握着夭绍的手,望着她的目光不免忧虑。
夭绍勉强微笑:“我没事。”她取出柔然女帝的玺印放在出口之处的暗格间,触动机关,暗格抽动,将玺印调出密道之外。
两人在石道间耐心等了一刻,便听头顶之上有脚步声匆匆,须臾石门大开,两人掠飞而起,从容站在石道出口。耳中但闻盔甲声动,围在石门外的数千将士齐齐单膝跪地,口中呼声恭敬绵长,正是慎重其事的军中大礼。
夭绍努力平稳心绪,将白日学会的柔然话在脑中回转几番,才流利道:“都起来吧。”
雪花下铁甲振响,寒光飞动,有将军跨步出列,将玺印归还夭绍,问道:
本章尚未读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