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粲蹙眉,齿松开,想要说什么时,却又止住。少年的双眸盯着被山风不断卷的帘帐,渐渐透些许空茫。
“是。”阮靳微笑。
阮靳笑了笑,:“那依七郎之见,昨夜山魅谷中,若不围困坑杀,又该当如何对待那两万南蜀将士?” 他抚着茶盏慢慢,“是劝降?放归?或者,在敌众我寡的形势,孤注一掷与他们决战?”
阮靳嗤然:“破敌数千,如此便是功勋了?”
“原来如此。”阮靳一叹,似恍然过来。起离开榻侧,坐到对面的书案后,倒一盏茶缓缓饮尽,这才又声笑:“七郎,夫方才错怪你了,是夫不是,你莫要怪罪。”
清洗过的五官褪去战火硝烟的刚毅,苍白俊秀,透着无瑕空明的纯净。
阮靳不住
:“夫!”翻坐起来,转眸四顾,“沐狄那小呢!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来了石夔关!”
“若孤注一掷……”谢粲抬起,“南蜀十二万将士,我军一万将士,十数倍于我,死战力竭,亦不可保得南境平安。如此不能速战速决,江州南北两线作战,便给了殷桓渡江的可趁之机。殷桓一旦渡江,江州防线崩溃,荆州铁甲可直赴扬州,邺都危在旦夕,社稷也危在旦夕。”
谢粲哼:“是又如何。”
“亦不可放归,”谢粲继续,“昨夜的战火层层蔓延。若一念善起放归两万南蜀骑兵,孟津危局不再,少卿大哥和颜谟将军两都将陷重围,难有生路。”
阮靳不置可否,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整着衣袖:“你就这么痛恨自己的功勋被人夺走?”
阮靳斜睨着他:“听说是上禀了右卫将军的,只是将军如今意气不可一世,不愿与鄙人一见。”
“说得极是。”阮靳赞。
“是想陪阿公还是想逃避?”阮靳,“谢家凤,世人都是天纵少年,却原来不过如此。你此行战场,未立功勋,一事无成,因一场战事就吓破了胆,就要逃回邺都,从此个享乐纨绔的金贵侯爷?”见谢粲已有怒气浮面,不及他开争辩,又慢慢叹息,“想当初你大每次与我说起她的小弟,都称赞着是如何如何地聪勇敢,如今看来,竟只是个懦夫。”
“不可劝降,”他终于开,艰涩,“南蜀与我不同族,各属彼此的家国,降便是叛国,死方为人杰。若有降者,其心必异,不得不防。如此患重重,国不能安。”
谢粲低眉垂目,显得十分颓惫。思了一会,慵然靠向褥,有气无力:“只是累了,想回去陪着阿公。”
少年如玉,宛若天成,可惜在浊之世,确非能够存。阮靳默然望了他一刻,方才问:“还未说说,你为何想回洛都?”
谢粲面微有缓和,但少年气盛,仍咬绷着,不肯转过来。
“不错。”阮靳断然应声,又盯着他,轻轻发笑,“原来你气的便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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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谢粲一愣,等反应过来,气得浑发抖,“夫难以为,我是不顾大局、只争功劳的人?”他扭过,悻悻不甘,“我只是不忍那些徒手待毙的南蜀将士。”
“夫!”谢粲青白的脸终于涨彤然的红,忿忿不已,“我自上战场,杀敌于前,破敌数千,怎么就未立功勋了?怎么就成了懦夫了?”
阮靳不甚在意,淡然一笑:“我军大胜,你竟气糊涂了?七郎果非常人。”又见他脸上泥血脏污的,转了一条丝帕递过去,摇微叹,“只不过落魄的凤,确无风采可言。”
“……那小说的另有其人,原来是你。”谢粲大悟过来,摸了摸脑袋,讪然,“我是气糊涂了,夫莫怪。”
谢粲横眉瞠目,怒:“难如昨夜郗彦坑杀两万南蜀将士,才算是功勋?”
话语间不辨是揶揄还是疼惜,听得谢粲抿了,一声不吭,只将丝帕覆在脸上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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