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阅,谢昶已飞速卷起帛书,凑近烛焰燃,丢一旁的博山庐中。
“阿公?”夭绍轻声,“尚所书何事?”
谢昶眉间虽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然脸却仍有些泛青,冷酷一笑:“胡虏而已,果然难改狼野心的习。”
此话耳不喾雷击,夭绍面庞失,盯着谢昶,半晌才低低问声:“阿公,你是说尚么?”
谢昶听此话的颤声,不由细瞥一夭绍。看清了她眸中的不敢置信和隐隐的期望,谢昶一笑,苍颜静目间冰雪消,终一丝温柔:“我自不是说尚。我说苻徵。”
“原来是他?”夭绍懵懵地了,再瞧了一博山庐中的灰烬,咬住红,不再言语。
祖孙二人相对默然,夭绍不愿让沉寂蔓延,伸手倒了杯参茶,递到谢昶面前:“阿公不用为信中的事生气,要知权力争斗、政局变幻,从来都是外之。”
“是,阿公短视了,”谢昶接过茶盏,叹了一声,“只是在朝局中,却无法置事外。”他看着夭绍,想了一会,说:“有件事阿公想问问你。苻徵南求援的事想必阿彦早已知晓,他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夭绍:“两个月前在江夏,苻徵曾因此事找过阿彦。我虽没有问过阿彦事原委,但我知,天没有任何事能分隔开他与尚的兄弟义。”
谢昶握着茶盏的手指僵了僵,双目盯着窗外夜,慢慢重复一遍:“两个月前,苻徵便已找过阿彦?”
夭绍:“是。”
谢昶似就此陷了思,目光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良久,蓦地轻笑数声,摇叹息:“年纪轻轻,竟已修得如此心机。苻徵此人,倒是不可小觑。”
夭绍不解地看着他,频频提及苻徵,倒让她记挂起另一个人,忍不住问:“阿公,时至今日,九年前的旧案也已了结,大哥在北朝的任务也已完成,阿公何时让他回来?”
“澈儿--”谢昶闭上眸,慈悯无尽地,“还未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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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东朝开国以来,承庆素为历任太后居所。因殿阁筑在阙最北,正依盛载桂树的僖山,这里便终年沉浸在桂叶遍满山岩的郁翠中。虽则冬日难免肃冷了些,但每逢夏季,承庆外便可得一番喜人的幽凉。永贞元年始,沈太后住承庆,因她一向畏,萧祯便命人在殿之后掘以活渠引曲,清波环绕间的殿阁由此愈发清静渗凉,难比皇城它。
六月十七日清晨,一早请见沈太后的夭绍跪在承庆正殿已过两个时辰,重重帷帐的殿阁暗如同冰潭,墨青的玉石地面更是凉意森森,跪得久了,只觉一繁复衣也难抵如此寒气。夭绍悄悄了膝盖,想起昨日城时沈伊的戏言,忍不住暗想:碧枫池再是世人称的避暑胜地,又怎比此刻承庆的冷意骨?
正觉煎熬时,忽闻殿外侍轻呼:“见过公主千岁,沈夫人。”
夭绍闻言角轻扬,但知敬公公冰冷的双眸正在暗观察着自己,只得竭力忍耐住回的冲动,仍端端正正跪在殿中央。
殿外是数人行走廊的脚步声,只听华问:“母后起来了么?”不等侍答话,她又飞扬一笑,轻微去的话语似正对边人倾诉:“顾,我方才在车中了一汗,偏怀里这小折腾不停。还是承庆凉,冰窟一般,顷刻就消了我一暑。我早对母后说过,三哥哥常年不在邺都,我愿陪她住在中,偏她总嫌我吵,可如今少昭世,却又要我天天抱着他来中让她逗玩,却不知我每日来回走一趟,都得累个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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