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4)

“陛，”上官沉默良久，才忽然打断刘贺的话，“和我完整说说那些生死的事，可以吗？”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日月星辰。

整座陵寝都有一淡淡的熟悉，但在那之上，又蒙了一层怪力神的罩。

他让上官等一等，转消失在地一侧，不久后就带了一把玉剑回来，让昌邑国相安乐拿着剑到墓去巡逻，不要让闲人。他指的“闲人”自然是在地面上等候的大臣。上官忍不住去想那些官员的神，尤其是霍光的表——他们对刘贺的行为会作何猜想？自从同为辅政大臣的上官桀死后，还没有任何人像刘贺这样脱离过大将军的掌控。

“你想想，他的地修得这般广大，却没有寝室，那寝室会在哪里？待皇太后的合葬墓修成，两室相通，是不是就有了？他想说的无非是一句话：直到你伴之前，他都不得安眠。”

刘贺继续说：“唉，看来无论是天还是黎民，总是想得太多。其实他何必这样？只要尽早尸解羽化，得太虚，自然有无垠的时间可以等待……”

“有人说，上古三代时期，人死了只有一枚棺。”刘贺的声音和平日不太相似，像把皱成团的绸舒展开，显得清清朗朗。

“请少碰那一类陶。分辨方式是观察壶，以丹砂绘制日月星辰，尤以北斗七星为多，或是天极星、天一星，又有丹书符文。那是镇墓瓶，里面盛装五石：青、赤、白、黑、黄，如周易八卦方位放置，用以镇压墓中邪鬼。”

安乐没有多想，笑嘻嘻地提着剑就去了。作为国相，安乐最著名的品质就是听话、不吵闹，和龚遂王吉都迥然不同。

可他那人就是规矩到这程度：犯过一次的错，哪怕是再无旁人知晓，哪怕是记到坟墓里，也不肯再犯第二次。上官仿佛看到那个年轻皇帝的影，坐在温室殿，也坐在梓当中，把无数的心事嚼碎后默默咽去，而书案上的灯依然明。

当上官留意到这一的时候，刘贺正带她从梓退来，准备回到墓与地的连接。路过被霍光踢倒的陶壶时，上官弯腰想把它扶正，却被刘贺一句话制止：

刘贺在随葬件间徘徊，继续说：“如果这是完全由大臣布置的，那说明先帝寝里甚少，他不在乎睡眠，也许从未睡过几日好觉；而如果是他自己决定的，那只能说明——他到现在还是不敢安心。”

话语声像是渐渐远了。上官想，原来这就是“寡人”啊。

刘弗陵只有上官这唯一的伴侣，可他们哪里是寻常夫妻？一个八岁皇帝，娶了一个六岁皇后，既谈不上人，也当不了朋友，甚至熬不成仇人。到最后，他们只是两个同样被到鸟尽人终的孤家寡人。政治也好，真心也罢，无数日日夜夜的陪伴，他们总是静默着度过。那唯一一话，也只有到了碧落黄泉，才敢无声地说来。

他还不能安眠吗？

谁会到了地底还惦记着烦心事？

上官“嗖”地一把手收回来，又犹豫着说：“那倒了没有影响吗？”

可是，这光凭一座墓就看得来？

一句话平平托，又在梓上四方的柏木之间回。

刘贺却说：“皇太后就不古怪吗？先帝生前，对他的境况和自己的受都佯作不知；死后到了这黄泉底，还是要装懵作傻，不肯明白他的意思。”

上官一怔，她虽然不知详细，可要是大臣布置，想必有更好的。手边这盏缺了角的豆灯，正正表明了这些件是刘弗陵亲自挑的。

“在那个时候，哪怕是皇，也不过是多两层棺木，便埋地了。孔也说过：古也墓而不坟。”刘贺负手在后，和上官一起仰望着墓室穹，缓缓说，“直到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梓，来到宽阔的地前厅。在左右两侧分别有外回廊：侧回廊环绕梓一圈，外侧回廊则绕行整座地，串联着十多个不同规模和用途的库。

梓外，空气光线都截然不同。在梓，型条木低低压在，每度都在五米以上，左右横贯整个室，让人呼郁滞；而到了外，上一变得空阔起来，灯光让影耸立成人，只能隐隐看见是个隆起的穹，如同夜空一般墨黑幽。

刘贺笑笑，“母后看看，周边多少壶罐都有七星图案？兴许有上万之数。这是天规格，碎一二百只也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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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到：刚这地方的时候，第一反应确实不是寝殿，更像是到了正殿。

而且，这些大臣们还不能离开，因为祭祀仪式还留着条尾，皇帝还没念最后一篇祷辞，三太牢和其他数百祭品都还未奉上。

上官不解。

星宿云图，是整座墓里分布最广的画像，不仅覆盖四、，还现在大小各的陶罐、陶瓶、酒、石牌以及木牍上。

“陛，”上官皇太后第一次把这句话说，“你实在是太古怪了。”